深夜,小巷.
小巷前是灯火通明的街道,灯火通明,色彩绚丽.小巷里却黑漆漆的,黑色的垃圾袋,滴着血水的动物碎片,泛黄的菜叶,零乱残缺的报纸.
不时有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从小巷前经过,笑的,冷漠的,气的,哭的,闹的.小巷深
处,黑暗边缘,一个女子伫立在阴影中,长发,白衣,飘散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多好的世界啊,可惜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知道珍惜?”白衣女子轻声叹着:“你说是吗,贝贝.”
黑夜中闪出两点绿光,幽幽地,却没回答.
不久,两个酒味冲天醉意熏熏的年青人走进小巷.很响的对着墙角小便.
“大胆,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看我?”
“去,谁没事去看你方便,哪有这么无聊的人.”叫大胆的回答。
“不是啊,你看,那有人,真的有人.”
“啊,真的有人,笨蛋,是个小妞啊,过去看看.”
两个新新人类式的年青人走向白衣女子.
叫大胆的青年划亮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中出现一张极度白皙的少女面容,小巧玲珑甚为可爱,只是不时撅起小嘴挂着冷笑看上去透满邪气.
“妹妹,你一个在这做什么,不害怕吗,哥哥陪你聊天.”
“是啊,妹妹和哥哥一起玩啊,包你舒服得********.”
两个新新人不带好意满面奸笑走过去.
“好啊,我正愁没人陪我玩呢。”白衣少女笑逐颜开:“你说是不是,贝贝?”
两人楞了下,从白衣少女的身后闪出一条巨型狼狗,眼若小灯发着绿光,打了个响鼻,低低的吠了一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哦,两位哥哥等下,贝贝好象饿了.”
白衣少女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个东西,也不见怎么用力,掰作两半,扔了一块在地上.
月光突然间明亮起来,两人看到那东西竟似人手,五指俱全,断手处血水清晰可见.
贝贝很欢喜地撕咬着地上的人手,小巷里仿佛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你给它吃什么?”大胆颤声问.
“你看不清吗?是只手而已啊。”白衣少女笑着说:“我也饿了,你们等我一下啊.”
说完,白衣少女笑着拿出另一个断手很斯文地咬下一块肉,很轻很柔的咀嚼.几丝殷红的血水从嘴角缓缓流下.月光下白衣少女的冷笑越发清晰了,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鬼啊……”
两人狂叫一声如旋风般撒脚就跑。
“可怜的世人。”白衣少女突然转过身对着更深的黑暗中说:“看够了吗,你要不要也来尝尝?味道很好哦。”
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黑框眼镜,苍白脸色,毫无情感的神色,赫然是方振衣。
贝贝皮毛耸立,前爪在地上抓了抓了,一副跃跃跃欲试的样子。
“贝贝乖,不要吵。”白衣少女摸摸了贝贝头顶,对着方振衣说“给你,很好吃的。”
方振衣一言不发,默默的接过人手,慢慢地偏过头去很小心地咬了一口,嘴角如白衣少女般一样流出殷红的血水,很轻很轻地滑落下去。
唐家,沈轻霓正专心的折纸鹤,五彩缤纷的纸鹤被极细的白线悬挂在门前,风一吹,宛如活着般飘浮飞扬,轻盈如梦。
无论是神是佛,是真主是上帝,只希望好好保佑义父,让他幸福的度过晚年,如果真有什么凶劫,我愿一力承担。沈轻霓在心中默默为唐吉鸿祝福。
房门轻开,唐古风轻轻走进来,说:“父亲睡着了。”
沈轻霓抬起她那张绝美的容颜,一副担心的样子,说:“哥哥你信吗,义父说他真的命犯天煞在劫难逃?”
“别傻了,世上哪有这种事。”
“如果没有的话,那玉姨和小弟怎么解释?”
“也许是偶然吧,世事本来就难说的很。”
“唉,两个这么好的人,竟然会有这种噩运,难道世上真的是好人不得好报?”
“别想那么多了,早点睡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义父还有明天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明年今日就是他的死祭?
仿佛有风,轻轻拂过,窗外,一片树叶叹息着在风中轻轻划落。
漫长的黑夜,短暂的人生,无法预料的际遇,生命在无边际的宇宙中显得如此渺小。
“十二点了,不早了,睡吧。”唐古风满眼怜爱。
十二点了?那是新的一天了开始了。
门铃响了,有节奏的响铃仿佛是欢快的呼声般打破唐家的沉静。
这么晚,还有人来?
唐古风透过门眼看去,门外什么人也没有。
谁在恶作剧?唐古风转身过去刚往回走几步,门铃又响了。
再看,依然是没人。
难道,真有鬼魂在按门铃?
唐古风直冒冷气,心顿时悬了起来。
沈轻霓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谁啊?怎么不开门?”
门铃继续在欢叫。
唐古风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力镇定一下,猛地拉开了门。
果然,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唐古风怔了怔,慢慢地想把门关上。
仿佛是一陈白色的风,迅速从半掩的门吹进来,再看时,竟然是一个小巧玲珑可爱的
白衣少女。
唐吉鸿卧室外内。昏黄的台灯无力的酒在桌子上,桌子表面明显的映出花色的纹理,竟然也是花梨纹紫檀木做的,款式和沈家老宅的一般无二。
桌上摆着一个颇大的金鱼缸,鼓着大眼睛的几尾金鱼在澄清的水里悠闲地逛来逛去。
突然,金鱼失去了那种悠闲的态度,仿佛受了惊吓般急急乱窜,把水里沉积的沉淀翻
飞起来,水色也浑浊起来。
一个人影在墙角上出现,由小变大,由远变近,慢慢移动。
人影走到沉睡的唐吉鸿边,看着唐吉鸿均匀的呼吸,一只戴着黑皮套的手轻轻的伸了
过去。
白衣少女转过脸去看沈轻霓,笑了笑,透满邪气的说:“你就是那个木头人说的沈轻霓吧。”
“木头人托我给你一样东西呢。”白衣少女走向沈轻霓。
“你是什么人?”唐古风喝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嘻嘻,”白衣女子走到沈轻霓面前,从包裹里掏出一个白纸包住的东西,递给沈轻
霓,说:“拿着啊。”
“你说是谁托你送我的?”沈轻霓满脸疑惑。
“方振衣那个木头人啊,你不认识吗?”
“哦,是他啊。”沈轻霓放下心来,去接递来的白纸包住的东西。
“小心。”唐古风急急叫着。
沈轻霓的手一抖索,没接住,东西掉在地上,白纸翻开,露出带着殷红血水的人手。
沈轻霓看到不由地尖叫,身子软绵绵的往后倒了下去,旁边唐古风目瞪口呆。雷飞扬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选择适当的时机,作出适当的行动,本来就是侦探最基本的本能。
当沈轻霓告诉他唐吉鸿有无法避免的凶劫时他就开始探源寻凶。
甚至,他怀疑唐家以前死的唐夫人和小儿子都不是意外,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谋杀。
当然,雷飞扬没有证据,那只是一种直觉,一种从多年在生死边缘光怪陆离的血案中锻炼出来的直觉。
他从不相信鬼怪,或者说,他不相信命运可以被他人所控制。
因此,当沈轻霓要他来保护唐吉鸿时他义不容辞地来了,而且是一个人偷偷的来的,悄悄的隐身于沈轻霓房间内。
要来的总是要来的,雷飞扬一看到白衣少女就知道有事要发生。
除了那少女天生的邪气外,还有那淡淡的香奈尔5号香水味。
所以当沈轻霓身子往后倒下去他很及时的出现了,也很稳妥地扶住她。
雷飞扬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柔腻,沈轻霓仿佛柔若无骨般,软软的靠在他身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沈轻霓略带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的心跳。
可惜不能这样一直抱着,雷飞扬看到唐古风愤怒的眼神,如果说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他不死也会被那怒火灼烧。
放下沈轻霓,雷飞扬转过身来,面对那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撅起小嘴歪歪的一笑,酒涡灿烂。
唐吉鸿仿佛处于无限的漩流中,随着漩流不停的飘游,无穷尽的门一道道伫立在前面,过了一道又一道,不停的开门,不停的漩流,前方永远有一个微弱的亮点在引诱着他,吸引着他。唐吉鸿如僵尸般木头木脑地一道一道门走过去,突然亮点没有了,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中,前行的门没开,往后,来时的门也关了,四处寂静无声,只剩下他一个人,漩流益发急了,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渺小,仿佛变成一粒尘埃,在漩流中消失。
从梦中惊醒,唐吉鸿冷汗湿透全身,气喘嘘嘘。额头冒出的汗珠从脸上滑下来,掉入嘴唇中,微微咸苦。
定下神来,却看到床前坐着一个黑影,黑的皮手套,黑的皮衣,静静地在床着阴影中看着自己,若有所思。
那身影怎么如此熟悉?难道,是他回来了?可是,不可能啊,他明明死了的。
六年一轮回的凶劫,十八年的噩梦,今天终于要来了?
如果真有报应的话,那就爽爽快快的来吧,何苦应在我那可怜的妻子和不懂事的孩子上?唐吉鸿心如刀绞。
那人影看到唐吉鸿醒过来了,俯下身子,慢慢地凑了过来。
灯光下,人影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
雷飞扬走向前捡起那类似人手的东西。
从一开始,雷飞扬就不相信那是人手,虽然看上去极象,却没有肉体腐烂的那种特殊的臭味。
果然,那只是一个看上去非常逼真的道具,奇异的是竟然是些食物做成的。
外皮是面包,里面夹杂着肉卷,并灌入了番茄汁。只是做得极为精巧,乍看上去和人手无二。
“唉,可惜了。”白衣少女叹口气说:“我可以花了好长时间做出来的哦。”
雷飞扬苦笑,无论是哪个突然看到如此外形的食物都会吓一大跳的。
“姐姐不要怪我啊,”白衣少女嬉皮笑脸:“我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小,木头人就好多了,二话不说拿起就吃的。”
姐姐?果然证实了雷飞扬心中的猜测,只是,这个少女如此古怪精灵,一点也不象沈轻霓。
“麻烦,能不能把灯熄掉一些,”白衣少女说:“太亮了,我受不了。”
雷飞扬看到白衣少女异常白皙的皮肤上竟然在慢慢变色,转成淡淡的红色,里面的肌肉血管清晰可见。
“我叫沈轻裳,”白衣少女说:“我一出生就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皮肤病,不能受强光刺激,不然,会全身乏力血管爆裂的。”
沈轻霓熄灭几个灯,屋子里黯淡了许多。
“啊,好多了。”沈轻裳欢呼起来:“现在,有什么要问的吗?”
原来,沈轻裳从小就得了一种奇异的皮肤病,她的皮肤里不能合成黑色素抵抗阳光中的紫外线以及其他强光刺激,只能在晚上和弱光中生活。而方振衣和雷飞扬一起去沈家老宅时惊吓死的老妇是沈家以前的仆妇,就在他们去之前沈轻裳还一直和那仆妇在老宅的一个暗室中生活。老宅里的钟是沈轻裳特意调的,别人是十二点睡,她却是十二点才醒出去玩。
“就因为你皮肤不能见光,你就要呆在那不见天日的老房子里生活?”雷飞扬皱着眉头问。
“那倒不是,主要的原因是……”沈轻裳神神秘秘的说:“是因为我是不祥之人,煞星下凡,不管到哪,都会有人死去。”
不祥之人,煞星下凡?雷飞扬才不信。
“不信啊。”沈轻裳看着三人不信的样子,好象受到了巨大的污辱:“比如说,这里,马上就会有一个老头要死了。”
老头,看来说的是唐吉鸿了。雷飞扬笑了:“不可能的,我知道唐先生那里很安全,何况还有一个很特别的人在那里保护他。”
“你说的是那个木头人方振衣吧,”沈轻裳笑了:“虽然他很特别,但是还没有本事把人从阴间拉回来吧,阎王注定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的,不信,你们去看,也许还能看到最后一面。“
唐吉鸿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渐渐清晰凑进过来的脸孔,瞳孔随着人影的接近越来越放大,呼吸都为之停顿,枯瘦的手颤抖地指过去。
“你……”唐吉鸿无法置信:“不可能的,你不是死了吗……”
黯淡的灯光中方振衣毫无感情的面容也显出一种诧异的神情。
“不可能的,我亲眼看到你死了的,”唐吉鸿声音也颤抖起来:“你不要怪我,当时我真是没办法……”
唐吉鸿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心脏开始绞痛起来,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
“药……”唐吉鸿费尽力气只说了个字,药。
方振衣顺着唐吉鸿的眼光从桌子里的抽屉翻出一个小瓶子装的心脏病特效药。
唐吉鸿急切的吞服下去。
然而,吞服下药的唐吉鸿非但没有好转,本来就急促的呼吸更加急促,上气不接下气。
方振衣愣了下,等他反应过来,唐吉鸿突然失去动力般忽然不再颤动,身体软软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竟然真的死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方振衣站起来回过身,正好看到雷飞扬沈轻霓沈轻裳唐古风四人走进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每个爱恨都有原因的,只不过有时当事人自己都未必清楚。
正如沈轻霓和雷飞扬以及沈轻裳对方振衣的感情来说,他们甚至是不了解对方,可是相互间很信任。雷飞扬凭借的是多年来闯荡江湖社会阅历相信自己眼光,沈轻霓则是一个极好的朋友与方振衣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而沈轻裳的思维则简单多了,她看得顺眼感觉好就相信
,用佛法说也可是说是他们投缘,可奇怪的是真问她们三人方振衣是什么人她们却什么也说不出,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方振衣的信赖。
现在的问题是,当她们三个走进唐吉鸿卧室中时,方振衣很平静地坐在唐吉鸿身边,可是唐吉鸿本人却无缘无故真的应劫而死。
雷飞扬本身就是查案的大行家,所以他一看到唐吉鸿死时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死者生前受到极大的刺激心理极度恐慌。可是,以表面的观察以及方振衣的叙述中在唐吉鸿卧室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唐古风显得非常悲痛,抱着唐吉鸿的身体低着头泪水满面。再抬起头时,目光充满凶狠的味道,狠狠的盯着方振衣。
没有人证,没人物证,人却无缘无故的死亡,怎么说,方振衣也难辞其咎,而且,在旁人眼中,最有可能就是害死唐吉鸿的凶手就是方振衣。
虽然沈轻霓沈轻裳雷飞扬不信,但事实上却很难让人相信方振衣能置之度外,除非他有很好的解释。
谁也没想到,方振衣解释的第一句话是:“我以为你会放手的,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抚养了你这么多年。”
方振衣是对着唐古风说的,说话时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唐古风不怒反笑,说:“方振衣,你害死了我父亲,却诬蔑我。”
雷飞扬插口说:“方振衣,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凡事都要讲证据。”
“其实,有一件事,我们大家都忽略了。”方振衣很镇定的说,“本来我也没注意到,等我醒悟时已经晚了。
“什么事?”
“你们在听到所谓的凶劫后,唐老先生一直在担心自己,却从来没有为他担心过?他是唐老先生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的亲人和儿子,应该说比他自己生命都要重要的多。”
雷飞扬看向沈轻霓。
“是啊,义兄,义父好象更担心自己避不了这凶劫,却从来没有嘱咐你。”
“这与那凶劫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方振衣谋害了父亲。”唐古风怒吼。
“是吗?据我了解,唐老先生的妻子是十二年前失足从高楼坠下,唐老先生的小儿子却是六年前车祸意外身亡。唐老先生对凶劫六年一轮回深信不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古风不耐烦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是唐老先生的亲生儿子,他一定会更加担心你甚至自己,事实上他却根本没有担心过你。”方振衣一字一字的说“所以你不是唐老先生的亲生儿子。”
“笑话,谁不知道我是父亲的长子,你简直在说笑话。”
“是吗,其实这是一个很容易搞清的问题,只要做下亲子鉴定,或者说血缘测试,就可以知道了。”
“我为什么要去做亲子鉴定,就算不是,你又能说明什么?大家都看到了,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而你,则偷偷地跑到我父亲房间谋害了他。”唐古风冷笑。
“其实你现在的反应也不对,如果你真是唐吉鸿的亲生子他的死真与你无关,你应该冲上来和我拼命而不是站在这冷静的和我说道理。”方振衣的话依然是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却仿佛如重锤般击中唐古风。
“其实,不仅仅是唐老先生,也许,唐夫人及其小儿子都可能是你谋杀的。”
“谬论!”唐古风明显反应失常:“凡事要讲证据,你以为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雷飞扬冷冷地看着唐古风,沈轻霓和沈轻裳不知觉中偷偷远离唐古风保持距离。
方振衣不再言语,走近唐吉鸿尸体,捏住他嘴唇,一道黑色的污血流了出来。
“中毒?”沈轻裳问雷飞扬。
“肯定是中毒而亡。”雷飞扬也走近唐吉鸿尸体仔细检验。
“其实,我也本来不信的。”方振衣轻轻地说:“如果不是你刚才作了一个小动作,我也不相信你会谋杀唐老先生,毕竟他名义上是你父亲。”
“在唐老先生死前,他曾心脏病发作,我从桌子里的抽屉帮他拿出来心脏病特效药。”方振衣继续说:“可惜你怕这些人发现唐老先生的真正死因,刚才抱着唐老先生身体哭泣的时候偷偷把药瓶藏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能让雷飞扬搜下?我敢肯定药瓶不仅在你身上,而且里面还有毒药。”方振衣反问唐古风。
唐古风突然狂笑,仿佛看到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般,旁边,方振衣等人一脸厌恶地看着他。
笑声过后,唐古风显得胸有成竹,说:“不用搜了,药瓶在我这。就算药瓶里有毒,那又怎么样,我不承认,你们谁能在法律上定我的罪?别忘了,这药瓶上还有方振衣的指纹。根本就没有人看到过我换过药瓶的药,仅仅是凭你们这些推理,能拿我怎么样?“
沈轻霓说:“唐古风,你这样对义父不怕有报应?”一气之下,沈轻霓连义兄也变成真呼其名了。
“是吗,报应?你们知不知道,我过的是怎么的生活?别人都有父母,我却没有。别人都有人疼,有人嘘寒问暖,可我没有,而且,那个女人,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看上去对我很好,可是没有人的时候只知打我,骂我,叫我杂种,如果有报应的话她早就该死了。可是,没有,既然上天不动手,只好我来动手了,很容易的,只要轻轻一推,她就可以永远不再打我骂我了,这就是她的报应。”唐古风夸张地作出推人的动作。
“可是阳阳呢,他还小,你为什么害死他?”
“阳阳,他凭什么过得那么潇洒,生来含着金钥匙,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有好吃的,让他,有好玩的,让他,就是有我喜欢的女人,也是让他。结果我累死的做却什么得不到,他却在过神仙日子。既然他这么喜欢享受,我就让他去天堂享受,有什么不对?”
“可是,义父,你都能下手?”
“他?他老了,老糊涂了。他竟然要立遗嘱把所有的财产捐赠出去,好在我提前得到消息,他没把我当儿子,我又何必把他当父亲。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天天担惊受怕,这样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
“好极好极。”沈轻裳拍掌大笑:“我还从没看到过如此有趣的人,照你这样说,唐老先生一家三口在地狱还在对你感恩戴德。”
“可惜,无论你怎么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还记不记得我来时说的话?”沈轻裳满脸笑容。
“什么话?”
“我是不祥之人,煞星下凡,专门来这勾你魂,引你入十八层地狱的”沈轻裳的笑容益发灿烂了。
“你以为我会信……”唐古风不以为然,突然想起沈轻裳刚才奇准的说中唐吉鸿的生死,不觉头顶冰凉,一陈虚无飘渺的寒意贯彻全身。虽然受到了沈轻裳的恐吓,唐古风毕竟常在社会闯荡,很快的恢复了常态。
“别忘了,这里是唐家,我是唐家的合法主人,现在,我有权请你们出去。”
沈轻霓还要说些什么,沈轻裳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说:“走吧,姐姐,你放心,他绝对会受到报应,活不过三天的,我们等着看他的结局吧。”
雷飞扬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报警,还在说些什么,方振衣已经无声息的走出去了。
沈轻裳一把抢过雷飞扬的手机,挤眉弄眼,说:“我们两个弱女子,可是要雷大侦探保护的哦,世上坏人恶人那么多,不出能点差错哦。”
三人走出唐家,夜光中繁星点点,微风习习。
“你真的会魔法能诅咒人的生死?”沈轻霓不解的问。
“别傻了,她不过碰巧罢了。”雷飞扬对这些倒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吗?那么你看唐古风呢?我说他活不过三天,事实会证明给你看。”沈轻裳撅起嘴不服气的说。
“不会吧,唐古风这么工于心计身体强壮的人会三天内无缘无故死掉?”雷飞扬虽然知道沈轻裳精灵古怪,可是还是不信她的预言。
“唉,你们都没木头人好玩,如果是他肯定不会问这些无聊的话了。”
“方振衣?他话都不喜欢讲的人有什么好玩,难道他信?”雷飞扬反问。
“他不信的话就不会二话不说一个人偷偷溜掉了。”
雷飞扬突然想起一事,惊声说:“他不会是暗中报复暗算唐古风吧。”
“绝不会。”沈氏姐妹异口同声说。沈轻裳继续说:“木头人知道他三天内必死,又何必去动手。”
“难道你真能看透人的生死?”雷飞扬锐利的眼睛盯着沈轻裳。
“嗯,真的,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每一个人都有生命的气息,有的强,有的弱,但总是持续不断的变化之中的。有的变化就是转向极弱面临衰退蒸发般,那就是他死期不远。”
“不会吧,真有这种事?那不是可以知道每个人的生死。”
“也只能是感觉,并不一定是可靠的。如同你感到饥饿,长久的饥饿你会饿死,但是中间也有可能其他突然的变化,如吃饭,吃饱后饥饿感就会消失。”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其他特殊的变化,唐古风生命的气息就会在三天的变化消失?”
“大致的原理就是这样的了,如同生物界中有一些特别的动物,有一些很强的预感危险的能力。”
“那方振衣呢?我怎么瞧他都怪怪的,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木头人最特别的地方嘛,就是,我们都不清楚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他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又肯定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沈轻裳又换回了那张嘻皮笑脸的态度。
“如你所说,那你离开沈家的老妇就是知道她也为时不久?”
“嘻嘻,这是秘密,佛曰不可说。”
“那我倒要看看,唐古风怎么会在三天内无疾而终。”雷飞扬半信半疑的说。
唐古风整理完唐吉鸿的后事,志得意满的躺在古桌上慢慢品味康娜咖啡,这种咖啡产自夏威夷康娜地区火山熔岩培育出的咖啡豆,略带一种葡萄酒香,有一种浸入灵魂深处的醇醉感。
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成为唐家名副其实的主人,富可敌国,可以随心所欲过着自己喜欢过的奢侈生活,享受人生。虽然沈轻霓走了让他心中有点难受,可那点难受很快就被成功的喜悦冲散。
可是,怎么老是觉的怪怪的,哪里不对劲?难道,是哪里做错了?把步骤再细想一遍,丝丝相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就算是上法庭,也没有人能拿出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总是缠绕着他,使他不得平静。
不会是受那小女孩胡言乱语的困扰吧。虽说那个沈轻裳一身上透着邪气,但总归是个贪玩的小女孩,世上的事,远非她所能了解的。
咖啡很浓,很香。淡淡的白雾飘浮在唐古风眼前,浸过他的脸,带着些许温暖。唐古风有些迷醉,回想自己这一生,孤独,落寞,始终隐藏自己的情感卑下的做人,不觉伤感起来。好在这一切都有回报,以后,他就可以率性所为,做个真情性的男儿。这世上,原是有钱人的世界。
似乎证实了那种莫名的预感,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唐古风怔怔的看着后机,不予理会。
响了几声,停了下,却又是不甘心般再响。
看来是躲不过了,唐古风闷闷的拿起手机接听。
声音是低沉的,却又是那样清晰,只说了几句话,唐古风的脸色马上变成死灰色。
“不可能?怎么可能?”唐古风对着手机失去理智的狂叫。
显然那边是再次肯定。
愤怒地摔掉手机,精巧的手机在坚硬的瓷砖上变成碎片。
唐古风毫无光彩的脸上有泪滑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了下,唐古风进卧室拔过一个电话号码。
然而,好象还是证实了前个电话的内容。唐古风面如死灰。
失望的最后是什么?是绝望,是对一切都无法相信的绝望。
仿佛,有音乐响起来。
那音乐,是如此悲伤,虽然是英文,却仿佛是一个绝望的人在临死前的呐喊。
唐古风艰难的看了一眼唐家花园,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花园内,一个剪花的佣人突然对他傻傻地笑了下,很奇怪地却又很清醒的把巨大的剪刀剪向自己的脖子。
血洒了一地。
唐古风也傻傻的笑了下,纵身一跃,从原来推唐夫人坠楼而亡的地方跃了下去,在空中,唐古风脸上竟然出现一种难得看到的颀慰。
很远的地方,沈家姐妹居住的房间内,沈轻霓看到沈轻裳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种古灵精怪的邪气突然消失,代之的是一种很深很深的疲惫。然后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轻轻的对着沈轻霓说:“他死了。”第二天,唐古风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
等雷飞扬来找沈轻霓时,已经从她身上看不到什么悲伤的影子。虽然生活在一起那么久,可是沈轻霓和唐古风从未真正相互相知过。
“很奇怪的事情,除了唐古风外,还有一名园丁与他差不多时候自杀。”雷飞扬说。
“真的是自杀?一个那样不择手段向上爬热衷功利的人,也舍得自杀?”沈轻霓不信。
“因为他自以为得到的都成了泡影。唐老先生早就改了遗嘱,死后将所有家产捐给一个教会组织。”雷飞扬把查到的消息告诉沈轻霓。
“那他怎么以为唐老先生没有改遗嘱?”沈轻霓问。
“问题恰恰在这里。”雷飞扬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实际上唐老先生并不是被唐古风杀的,而是那个散布假消息说唐老先生将要改遗嘱的人杀害的。如果唐古风不是听信那个假消息,就不会对一直视他同亲生的唐老先生下手。”
“难道,真正的想要唐老先生死的是那个散布假消息的人?”沈轻霓不解。
“严格的来说,唐古风只是一个工具,被用来实施那个人杀人的工具。”雷飞扬肯定地回答。
“世上真有如此工于心计的人?不动手却可以杀人于无形?”沈轻霓感到凉意袭人。
“相信唐古风不受那个人的欺骗的话,知道遗嘱已经改了,应该不会再起杀机对付唐老先生,可惜现在知道这一些全都晚了。”
“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义父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沈轻霓还是不解。
“问题就在于此,犯罪都有动机的,最常见的就是利益驱动,要看唐老先生死后最得益的人。”
“那是谁?”
“实际上,除了那个教会组织外,没有其他的人能从唐老先生的死得到更多好处。”
“不会吧,难道那个教会组织会这样做?”
“不会,教会是公益事业,没有私人能得财物,可是除此外又没有其他的解释。要不,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唐老先生一直为多年前做的一件事耿耿于怀,可惜现在无从知晓了。”
“我也发现义父好象对很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一直内疚,可是他却从不肯对我们吐露。”
“也许唐古风知道些什么,所以那个人还是希望他死。仅仅是没有遗产很难将他置于自杀,他想出一个极难看到的方法。”
“什么方法?”沈轻霓问。
“说起来你也不信,一首音乐,加速了唐古风的死亡。”雷飞扬露出佩服的神情。
“一首音乐?”
“是的,一首音乐,很特别的音乐,英文歌曲。”想到那音乐,雷飞扬心寒。
“有什么特别的?”沈轻霓不明白音乐就是音乐,还能杀人?
“五十多年前,在比利时的一个酒吧,在演奏法国作曲家鲁兰斯·查理斯创作的《黑色的星期天》这首管弦乐曲时,一个匈牙利青年莫名的喝光酒后掏出手枪朝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自杀身亡。”雷飞扬慢慢述说。
“一名女警察对此案进行调查,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查不出这青年为什么要自杀。最后,她抱着侥幸心理买来一张那天乐队演奏过的《黑色的星期天》的唱片,心想,也许从这里可以找到一点破案的蛛丝马迹。她把唱片放了一遍后,结果也自杀了。”
“后来,在美国、意大利、法国,听完这首歌后自杀的人越来越多,《黑色的星期天》当时被人们称为魔鬼的邀请书,至少有100人因听了它而自杀,因而曾被查禁长达13年之久。关于作曲家本人创作曲子的动机,连精神分析家和心理学家也无法作出圆满的解释。”
“由于自杀的人越来越多,美、英、法、西班子等诸多国家的电台便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号召欧美各国联合抵制《黑色的星期天》。甚至作者本人也因此郁郁而终。最终的结果是彻底销毁这首首乐。但是却有一些人记下了这首乐曲的歌词。”
“那天唐古风自杀时,还有一个园丁也自杀了,估计也是受这首乐曲影响。其实我们知道曾经播放过这首乐曲的原国是在唐家救过来一名服用过多安眠药自杀的菲佣。她恰好懂得些英语,那首乐曲的歌词正与传说中的黑色星期天吻合,而她也正是因为听到这首乐曲闷闷不乐想服安眠药自杀。”
“不会吧,世界上真有这种事?”沈轻霓无法置信。
唐古风苦笑:“所以我们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犯,而是一个智商极高擅于利用其他人的弱点杀人不见血的冷血动物,”
“还是回到唐古风自杀这件事来,在他死前曾接过一个电话和打过一个电话。”
“调查的结果是,他接到的电话是律师通知他遗嘱的内容,而他打的电话却非常怪,根本没有人接听,而且登记的人是个死人。”
“死人的电话?”
“是的,他所打的电话的主人两年前就已经登记死亡了。”
“本来还想进一步查下去,但怕你担心,先来和你说下。看来,整个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一切好象是一个局,布好了,等人钻进去,却又丝毫看不到痕迹。”雷飞扬无奈的承认。
“而且,方振衣好象有一些秘密,一直没有对我们说。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方振衣看上去很柔弱,胆略却非常大,而且好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对什么都不曾动”
“我现在很想找到他,和他诚心诚意的谈下,因为,这已经牵涉到几条人命了。他有责任帮我将这些事情查清楚。”雷飞扬望着沈轻霓。
“可是,我也找不到他啊。”沈轻霓无奈的说。
“啊?那还有谁能找到他?”
“好象没有人,他在这城市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
“奇怪的是,我用尽手段都查不到方振衣的档案,他好象根本就没有身份。”
“也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他,不过,那样,他肯定很不高兴。”沈轻霓幽幽地说,眼中满是怜惜。
“什么办法?”
“一个医院。每隔点时间,他都会去那个医院看一个人。一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沈轻霓说这话时竟然充满了悲伤。
“我只希望,你找到他时尽量轻些,不要打扰他,因为他在做梦,一个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梦。”
“方振衣在做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雷飞扬苦笑,这时,他才发现,身边这些人都有一些不愿与人述说的秘密。
转脸望去,沈轻裳在被窗帘摭住光线的房间内沉沉入睡,她睡的那么甜,还是孩子,却注定要生活在黑暗之中。
这世上原本就有着太多的无奈。可是,只要有希望,人就应该坚强的活下去。
明天会更美好的。雷飞扬暗暗的鼓励自己。可是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