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波:“陈书记!三年前我那个建议实际上就是和程忠同志共同提出来的。”
刘省长:“陈书记、马副书记,程忠这个同志我比较了解,我看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于波同志的意见,让程忠出来工作,这个同志过去之所以默默无闻,是我们没有给他做事情的机会嘛。”
陈刚点点头。
陈刚:“既然刘省长没有意见,我也就没有意见了,你呢?马副书记!”
马炳很艰难地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
马炳:“我,同意。”
陈刚:“那好!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第二件事就是引黄人新工程的问题,这事儿我首先表态,我支持。刘省长看样子也支持嘛,国家计委立项的事你也帮新城方面跑一跑,找找你那位老同学,他现在已经是国家计委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了。”
刘省长:“没问题。”
陈刚:“怎么样,于波同志,你继续说?”
于波清了清嗓子。
于波:“这条路修得可真不容易,大部分路段都是在具有厚厚冻土层的悬崖峭壁或深沟巨壑上修造的。要在荒山野岭、根本没有路的地方修路,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不修这条路,就没办法施工,施工队伍和物资就不可能进去。三年前我和程忠同志到这里考察时,徒步走了两天还不止呢,比起隧洞近三个亿的造价,这条路的投资算不了什么,可是这条路确实是进行引黄入新工程的重要部分。”
陈刚:“噢,你也去实地考察过?”
于波:“去过,还不止一次呢。这里的海拔大约是3000米,没有尝过高山缺氧的人应该去那里体验一下生活。我比程忠同志年轻,可走得太快了,喘气都困难。程忠同志不同,他比我大好几岁,还胖,肚子又大,走得急了,他的脸憋得乌青,我怕他不行,搀扶他,他一把推开我说:‘我行!’他还就是行,到我们不行的时候,他反而能行了。”
庄严的会场。
于波:“一次修路时,程忠同志去了,他坐在一台履带式拖拉机上,观察这路修得是否合理,可谁想到,拖拉机在斜坡上走时滑到了悬崖边t上二,就差那么一点点……当时别说是司机吓坏了,程忠同志也吓坏了。事后他说,要是翻下去就完了,生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没有引来水,人就先去了,无法给新城人民交代呀!”
陈刚:“马副书记,这个程忠同志是位好干部,你和刘省长分头给宣传部及报社、电视台打打招呼,等于波同志上任了,把程忠同志和这个工程很好地宣传一下,给于波同志鼓鼓劲。”
刘省长:“好的。”
马炳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陈刚:“第三个问题是群众来信反映的社会治安、反腐败问题。于波同志,在这个时候,这些群众来信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乱弹琴嘛!目前,中央号召西部大开发,眼下,举国上下都在声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炸我驻南大使馆的罪行,你们新城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告状信像雪片一样往省里飞,有的还飞到了北京。从这一点上看,新城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你于波同志的省纪检委副书记还没有免,你给我好好查,如果有人敢顶风作案,贪污受贿,不管他是谁一个,也不管他们背景后台如何,一个也不能放过,必要时,省委还可以派出工作组嘛!”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陈刚:“说起这社会治安问题,更是乱弹琴!”
陈刚:“这个新城还真特殊,歹徒还敢持枪伤人,伤了还不止一个,奇怪的是这些受害者不举报。这就说明,这个地方,恶势力已经形成气候了。前几天,这里又发生了震惊省内外的‘5.18’爆炸案,案犯没有一点下落。另外有人还反映,闻名省外的吕九庄,连执法人员都进不去了,乱弹琴嘛!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还是共产党执政嘛!发展经济固然非常非常重要,但必须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挣钱,对不对?”
于波冷峻的面部表情。
马副书记皱着眉头的面部表情。
陈刚:“我们千万不能在这些问题上心慈手软,如果查出这是事实,决不能放过,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个方方面面不包括违法乱纪、以身拭法的人。一句话,坚持发展经济这个中心不动摇!同时还要防腐倡廉、打击犯罪、维护安定团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一点上,省委的态度是一贯的!同时,这也是西部大开发的需要!”
马炳:“陈书记讲的这三点非常重要。发展经济、防腐倡廉、保一方平安是原则,有关问题我们会同省纪委、省公安厅的同志再谈。”
10.省委大院傍晚
于波走出了省委办公大楼。
于波的画外音:“从陈书记的态度看,是支持我和程忠同志的几个想法的,这更坚定了我去新城打一场功坚战、破两个惊天案的信心。这攻坚战就是马上筹资,抽调力量进行引黄入新工程。两个案子一个是群众举报市委副书记卖官受贿案。在这个问题上,我绝对信其有,几个水平差得不能再差的干部,居然在我离开新城的短短三年里由副科长升为副县、正县。”
于波沉思的面部表情。
于波的画外音:“另一个就是三年前想破而没有破掉的持枪伤人、人室强奸案。这起案子与后来发生的几起案子联系起来分析,应该是一伙人所为……市委书记不是纪委书记更不是公安局局长,可是防腐倡廉,保一方平安更是一个市委书记的责任。再说了,这个案子也可以说是我当公安局长时未破的案子。老公安局长当市委书记了,案犯还逍遥法外,哪有这个道理?自己就不是一个市委书记,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党员干部也应该履行职责。”
于波沉思的面部表情。
于波的画外音:“还有老同学吕黄秋的遭遇,他和梁衡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副书记走出楼朝于波挥挥手,坐进了红旗轿车。
于波也朝汽车挥挥手,轿车一溜烟走了。
于波的画外音:“从知道的情况和马副书记在会上的态度看,要破这两个案子是有难度的。幸亏程忠同志给我提了个好建议,要不,你还没有找到证据,案犯可能就又消失了。同时,这个案犯背后还有一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梁衡木。”
陈书记和刘省长下楼了。
陈刚:“于波,还没走呀?”
刘省长:“人家要搭你的车,顺路的。于波同志,你可得抓紧机会给咱大老板说呀,不然,你狮子大开口,让省里掏两个亿,我可无能为力啊。”
于波朝刘省长笑笑,目送他上了红旗车,又招招手。
刘省长的车开走了。
陈刚拉于波上了他的车。
陈刚:“两个亿可够呛,乱弹琴嘛!一个亿嘛还差不多。哎,于波,我有个想法,你回去后聘杨栋同志做引黄人新的高级顾问,让他去国家部委给你要点钱回来。”
于波:“人家都下台了,再说他一直不同意这个项目,说是劳民伤财,他会去给引黄工程要钱?”
陈刚哈哈一笑。
陈刚:“亏你还和他共过几年事,对他你应该是了解的,这个同志本身还是不错的,只是耳根子有点软,也怪你不会说软话嘛。”
于波:“这倒也是。”
于波摸摸后脑勺。
于波:“我就是太直,不善于迂回做工作。”
陈刚:“知道就好。”
陈刚拍拍于波的肩头。
陈刚:“为了让杨栋同志下台下得体面,毕竟人家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嘛。还为了让他帮你搞好这个工程,省委决定给他一个副省级员,给你创造一个干事的环境。”
于波惊讶的面部表情。
于波的画外音:“这是马副书记的主意,还是陈书记的主意,如果是马副书记的主意,这里头就大有文章了。”
于波:“……”
正说着,东方红广场到了,红底白字的标语挂在广场主席台正中,上面的字是:“强烈谴责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炸我驻南使馆暴行!”
陈刚:“这克林顿混蛋,是个好战分子,轰炸南斯拉夫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真正的乱弹琴!”
于波:“这件事让美国在世界上的声誉大受影响,克林顿并不明智。”
陈刚:“他明智干什么?他要当霸主,声誉不声誉他才不在乎呢!不过,克林顿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中国人不好惹,因为中国太强大了,中国人不怕他。”
于波:“是啊!哎,陈书记,我到了,该下车了。”
陈刚:“别下,我请你到家里小坐,让你尝尝新城人的行面拉条子。”
于波惊讶:“新城的风味?”
陈刚:“她常做这些给我吃。有时候一天吃一顿,不断桩!”
于波:“是吗?有好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了……”
第十九
1.陈刚家晚
一进门,陈书记就招呼老伴过来。
陈刚:“快过来,你看谁来了?”
陈夫人一愣:“于波呀?好长时间没来过家了吧?”
于波握住陈夫人伸过来的手。
于波:“嫂子,你好!”
陈夫人:“好,艳芳,还有小妮,怎么样?”
陈刚:“乱弹琴嘛,快让客人坐呀!”
于波:“她们都好。”
陈夫人请于波坐下:“于波,真是的,住在一个城市里,你们昨不来看我们呢?”
陈刚:“乱弹琴!你以为大家都没有事情干呀!快去弄饭,行面拉条子。”
2.陈刚家餐厅晚
于波:“果然是新城风味的拉条子,这卤子很地道:薄薄的大肉片、木耳,还有西红柿和鸡蛋丝……嗯,香!”
陈刚夹了一筷子腌韭菜:“香?那就多吃点。”
陈夫人又端来了一小碗面倒在了陈刚的碗里:“于波,吃,还有呢!”
于波:“好了,嫂子,再吃不下了。”
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3.陈书记书房里晚
大约六十平方米的书房里,两面墙都让书架给占满了,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书,一大两小的小布面沙发前,摆一张花岗石小茶几,上面摊着一本《资治通鉴》。
于波:“哟!该不是到了图书馆了吧?”
陈刚兴致特好,笑:“图书馆?”
于波:“没想到,真没想到,陈书记还有这么多的‘财产’呀!”
陈刚:“是啊!这些书价值两三万元吧。”
一阵说笑后,陈夫人拿来了两瓶超纯水,她啥话也不说,放下水就带门出去了。
陈刚喝了口水严肃起来了。
陈刚:“于波,直觉告诉我,杨栋这个同志虽然不是个好领导,可他并不坏,所以,我才提了他半级。本来嘛,说啥也得在省里给他个位子,可实话说,他实际上就是一个不干事的人呐。好了,这些就不说了,如果他真像群众来信讲的那样,贪了多少,收了多少,我就管不着了,该咋办你就咋办吧。”
于波:“杨栋同志当副省级员是不是马副书记的主意?”
陈刚:“不是!这些你别了解的太多了。祁贵的民愤太大了,估计他可能有不可告人的问题,你必须要查清楚,但要巧妙,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千万别惊动他。”
于波点点头。
陈刚:“关于吕九庄的事,乱弹琴嘛!我想,该到解决的时候了,那个‘5.18’案子跟吕九庄有无关系,要搞清楚。”
于波:“我会的。”
陈刚:“这个梁衡木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竟然连《人民日报》下去的记者都不理睬,这样子不行呀。你是省里有成绩的企业家不错,可你也不能为所欲为,胡作非为吧!据税务局的同志讲,他们的工作人员执法检查,竟然连庄都进不去。”
于波:“市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长好不容易进了庄,却让保安人员打成重伤住了医院。”
陈刚:“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情也就罢了,还有不少传闻。说梁衡木窝藏罪犯、纵容犯罪:庄里开设明为桑拿浴实为妓院的什么洗浴中心:梁衡木前一阵到美国去看上学的儿子、女儿,被海关查出了两百万美元现钞,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据说他的钱来得不干净呀。这个环球集团的前老总,你那个同学、吕黄秋同志到那里去了?”
于波:“据说在银城。他和梁衡木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他的环球集团为什么易主了呢?”
陈刚:“这也要弄清楚。黄秋同志曾经为我省的经济建设立下过汗马功劳,没有他,就没有吕九庄的今天!”
于波:“是的,陈书记。”
陈刚:“乱弹琴!还有不少奇怪的传闻,说梁衡木是新城市委的组织部长,想让谁升官,这个人就能升上官,乱弹琴嘛!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有问题了,祁贵有问题,市委的组织部长更有问题。凡此种种,你都悄悄的介入,一旦有充分的证据,省纪委、省公安厅马上配合。为了慎重,掌握证据之后最好先给我通通气,你明白吗?”
于波:“明白。”
陈刚:“祁贵是共产党的副地级干部,梁衡木是全国知名的企业家,弄得不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的。”
于波:“我明白,陈书记,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打草惊蛇。一旦掌握了证据,马上给你汇报,然后采取必要的行动。”
陈刚:“不错!”
于波激动的面部表情。
于波的画外音:“没有想到省委书记考虑的比我们更周到、更细致。而且陈书记的考虑跟我和程忠不谋而合。这个时候,我感到身上的压力明显的减少了。省委书记、省委就是我打好一场攻坚战,破获两大惊天案的有力保证。这就说明,省委是英明的、伟大的,发生在新城的一切问题,省委都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派我去新城,我既是一个市委书记,更是一个纪委书记和公安局局长。这是省委对我的极大信任。”
于波:“陈书记,谢谢省委,谢谢你对我们新城的关怀和支持,我一定烧好引水工程、反腐败、破大案这三把火,从而打开新城跨世纪的新局面!”
陈刚:“还要加上一句,创造一个西部大开发的良好环境!”
陈刚握住了于波的手。
陈刚:“记住,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后两件事的知情人越少越好,包括省里的领导在内。”
于波:“我一定,陈书记,请你放心。”
4.省城于波家傍晚
梁艳芳:“我的工作是轻松,省城矿业集团公司会计。”
程忠:“你去不去新城?”
梁艳芳:“我才不跟他去呢,这省城里也习惯了,再过一年,女儿于妮从大学毕业,能在省城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足矣。”
程忠:“就怕你到咱引水工地上来找于书记呀!”
梁艳芳:“我才不去呢。”
程忠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梁艳芳:“引九龙山这边的黄河水到新城,叫引黄入新工程?”
程忠:“是啊!这个梦我整整做了四年了。”
梁艳芳:“我离开新城才三年,当然知道引水工程这挡子事了。可是我就不明白,这新城的事离开了你和于波就办不成了?”
程忠:“这里有很深很深的原因,如果弟妹不嫌烦,我就给你聊一聊吧。”
梁艳芳:“程市长,你就说说吧,我还真想听。”
程忠:“不仅是你,还有不少人问我,说老程,你天生一副富态像,舒舒服服当你的副市长吧,你这样折腾是为了啥呀?”
梁艳芳:“为了啥?”
程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当官的宗旨。做老百姓的官就得做事,不做事就没有功,无功就是过。有人说我老程会吃,肚囊大,这话不错,我就能吃,偶尔还喝那么一两盅,这吃顿饭是腐败吗?不!要吃,还要吃出花样来,我说的花样是指你要吃得有名堂。你比如,人家外商来谈投资、做考察,你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不吃,人家考察得不舒服,干吗要把钱投到你这地方来?别的地方照样能投资。我常给下面区县的领导讲‘县官与阎王’的故事。”
梁艳芳:“县官阎王?”
程忠:“一个县官死后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说阎王我在阳间做官很清廉,做官三年连老百姓的一顿饭都没吃过,你该奖我。阎王说泥塑一个县官连水都不喝。因此,县官没讨到封赏反而受了罚。”
梁艳芳笑了。
梁艳芳:“程市长讲话特风趣。”
程忠:“我就接着说吧。”
梁艳芳点点头。
程忠:“但我不贪,不该拿的我一分不拿。有人说,我活得冤,意思是我这个人不会捞钱,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你该得的,你花着舒心,不是你该得的,你花着也提心吊胆。有人就这样,他们活得不轻松呀,整天担心有一天会出事。但我老程不怕,怕什么,我一点亏心事也没做过。”
梁艳芳:“这点谁也知道的,我们老于常挂在嘴边呢。”
程忠:“还是说正题吧,有人说我老程这家伙不简单,我还就是有点不简单,你别笑,我今天就给弟妹吹吹吧。”
梁艳芳:“怎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