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的故事》就描写了维也纳的B博士,在德国纳粹所制造的这种处境中,如何忍受心灵上的摧残和精神上的折磨。在他渐渐支持不住时,用偶然获得的一本棋谱来填补精神上的饥荒,抵御那透不过气来的空间与时间的挤压,以保持精神力量,战胜法西斯阴谋。3个月后,棋局失去魅力,于是不得不发明一种新的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垒。这种双重的思维,造成了精神上的分裂,下棋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疯狂。
茨威格擅长探索人物的内心世界,通过细腻的心理分析,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作家致力于人物的灵魂的开掘,着力展示蕴含在人物心灵中巨大的激情和感情的风暴,并且巧妙地通过人物精神活动,透露人的生活境遇和命运。相对而言,作家对客观现实的描写不太注重,这使得人物悲剧命运的社会因素模糊空泛,人物的心理状态也就缺乏坚实的社会基础,于是人物的感情与命运就往往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笼罩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天晓得
《天晓得》是奥地利当代作家西默尔的长篇小说。发表于1977年。
小说的中心事件是联邦德国保险公司职员卢卡斯前去调查“月光号”游艇在海上爆炸的真相。在调查过程中,他接触到控制国家财经命脉、左右国家法律权益的当权者,他们或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或相互勾结、投机倒把,为非作歹,灭绝人性,制造一起又一起的谋杀案,法律却对他们无能为力,道德几乎成为一句空话。
卢卡斯尽管竭尽全力与之进行生死搏斗,历经百般周折,查清事实真相。但凶手受到各国政府的包庇纵容,证人一个个被害,案件得不到处理。卢卡斯找到公证人,将证据锁进保险柜,要公证人在他死后将一切公之于众。不久,卢卡斯遇刺,女友被谋杀,他被逼上死路。他决定以写自传的形式把只有“天晓得”的奥秘传诸人世,而后便自杀。
小说以第一人称的形式,通过主人公的回忆和见闻,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种种丑恶,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钢琴教师
《钢琴教师》是奥地利著名女作家埃尔夫丽德·那利内克在1983在自传背景下创作的。
埃尔夫丽德·那利内克于2004年度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在她的小说和戏剧中,声音和与之相对抗的声音构成一条音乐的河流,以独特的语言激情揭露了社会庸常中的荒谬与强权。
那利内克在所提出的疑问的框架之内,描写了一个无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读者面对的是强权与压抑,是猎者与猎物之间的根深蒂固的秩序。
作品的主人公——那位钢琴教师艾丽卡——关于性的种种基本可以用“受虐狂”这个心理医学名词概括。很奇特的是,艾丽卡却呈现出一种完全自给自足的安祥状态。她熟练地在浴缸自残,神情自若地在成人音像店租带。甚至在拣起别人遗留下的沾有秽物的纸巾放在鼻下细闻时,她的神情也是安定自然,丝毫不见羞愧或仓皇。
她已人到中年,尽管因为严苛的母亲,她可能没有恋爱过,但她在性方面却是一个已经寻找到平衡的女人,而这一切在年轻的学生到来后就完全被打破。像一个踩在钢丝上向前用力伸出手的人,她所有的平衡都被失去了。接下去她开始像所有陷入恋爱的人一样变得张惶失措,进退失据。
这场恋爱其实是一场恋战。就像有论者论及本书时引述的名言:“爱只不过是两个人之间权力互动的关系。”失败的一方自然是艾丽卡,因为她在向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要求一场变态的爱情。这是整个作品最令人哀伤的部分。
虽然自觉心理尚算健康,可是大部分读者竟然不能抽身事外来旁观这个变态的女人的变态的爱情。她自给自足凌驾于那场恋战之上时,让读者看到的是一个变态的女人。而她开始仓皇失措,“降尊纡贵”,屈膝求爱时,却看到了一个正常的疼痛的女人。
哪一场爱情不变态?爱如陷阱,一旦陷入,便万劫不覆。于是辗转反侧,于是奴颜媚骨,于是把自己的梦也奉献给他的黑夜,可是接着便有可能不是受虐而是真正的受伤。《钢琴教师》里学生强奸老师之前的那一记耳光,作为一个受虐狂,艾丽卡一定多少次幻想过这记耳光。可她怎么能想到原来事到临头,一切真的只是一厢情愿。她被爱人强奸后的那个深夜,当她抱着母亲恸哭时,终于明白了:爱如此艰难,竟然只能回到不会离开但却一直在伤害自己的亲人那里找回爱情。
结尾,艾丽卡一脸止水,扎了自己一刀,然后平静地离开我们的视线。爱竟成死灰,绕了一圈之后,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平衡之中去。从此没有波澜,没有跌倒,没有悲伤,没有爱情,没有生命。
我们过得还行
《我们过得还行》出自奥地利作家阿尔诺·盖格尔的笔下,是一部清朗明晰的家庭叙事小说。其故事梗概如下:
35岁的菲利普·埃尔拉赫,以当自由作家为生,成就平平,很早就因“不幸的情况”,而与“亲戚之间通常的或者至少是并非不通常的代与代之间的信息传递断割”。对于前辈人的经历,他不想知道多少,更无什么刨根问底的愿望。直到那一天,他作为继承人继承了93岁去世的祖母的一幢别墅,于是同请来的帮工一起前去打扫。
屋顶的阁楼上放满了纸盒、纸箱、木柜、木箱和皮箱,几层厚的鸽子屎、羽毛、碎壳、尘土、吃剩下的或吐出来的昆虫残余、蠕动的蛆、爬行的蟑螂、跑动的老鼠、病原体满眼都是——经过几辈人积攒遗留下来的,不让人产生任何“怀旧”情感,而是种种需要穿上保护服才敢去清理的废物、垃圾和负担。害怕沾染上细菌的菲利普,缩着头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从这里或那里拿起一张发黄的照片,或是将一捆当年信件抛进废纸装箱。笨重书柜的抽屉里满放着文书和照片,整个别墅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悲哀的家具漆味、箱壁纸味和老人味”,厚厚浊浊的,不是打开门窗就能消散。
菲利普越是叫帮工清理,读者越是随之深入其家庭往事。
祖父理查德·施德尔克博士,上个世纪30年代的电站副站长,基督教社会党人,纳粹得势后被禁止从事政治;战后50年代当上了政府部长,在与苏联代表事关奥地利前途未来的谈判中曾扮演关键角色;60年代又被自己党派冷落在家,是个固执的主宰。祖母阿尔玛·施德尔克,其父追随纳粹,与丈夫恰恰是在奥地利与希特勒德国“合并”那年结婚生子,婚姻给外人看上去和谐美满,实际是冷清无语无情感交流,官员夫人的意识禁止她去想丈夫与其他女人的关系,她只能以读施蒂弗特小说来求得排遣和心宁。
祖父与祖母的婚姻有两个孩子:儿子奥托——菲利普的叔叔——希特勒青年团团员,1945年初还刚刚是个14岁的孩子的时候,在抵抗苏军进攻的战斗中死亡;女儿英格莉特——菲利普的母亲——学医的大学生,几年后爱上彼得·埃尔拉赫这个当年的希特勒青年团团员,祖父这时政治生涯上正春风得意,因嫌这门婚姻门不当户不对而与之闹翻。母亲与父亲的婚姻也带来两个孩子,菲利普和他的妹妹西茜,处在进入福利社会的年代,家庭生活却开始变得不再温情和幸福,父亲耽于发明梦想,承受职业和家庭主妇双重负担的母亲不幸游泳淹死在多瑙河中。菲利普和妹妹也多争吵,西茜移居纽约。
祖父、祖母、叔叔、母亲、父亲的故事构成板块,或按照历史时间顺序呈现,或跳跳跃跃联缀起来,成为家庭叙事。家庭故事布满瘢痕,1938年的奥地利“合并”德国,1945年的维也纳成为战场,1955年的奥地利成立,1989年的欧洲剧变——上个世纪70年代左右的奥地利民族命运和国家侧影,蹭蹬波折折射其间。“生活在于妥协,与父母妥协,与苏联人妥协,与彼得妥协,与某个时候自己与彼得拥有的孩子妥协”,英格莉特的这段预感,道出了70年代左右的历史是对奥地利人道路的磨淬史。
对历史侧影的展示,在《我们过得还行》中是通过从1938年8月6日至1989年10月9日期间的其中八天事由为契机,以家庭成员的视角来回望的。历史回望非常重要,因为谁不知道历史,谁就不懂得今天生活。同样,以八天事由折射的历史侧影构成角度,组成来龙去脉,让读者去认识在逝去年代中在时代背景下奥地利人的日常家庭生活,并以2001年4月16日起至2001年6月21日止这个时间段中的数天事由来展示当前,也是小说的核心内容。
祖母阿尔玛,从年轻母亲到耄耋老人,先是丈夫不忠,后是儿女死于非命,再就是丈夫患上老年痴呆甚至想不起妻子姓名,孙儿们不问不管。面对种种世事困厄和人生负荷,她始终从容、泰然、坚强,散发着内心温暖,是作家笔下一个可感可思的形象。孙子菲利普,生活中的关系黯然,与女邮递员上床不知对方姓氏,有个女友已经成家结婚,没有朋友,不与邻居往来,想改善关系方法却幼稚,做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是“过去”的受伤者,却不想接受“过去”,但“过去”总找上门来。他的形象不仅是新一代奥地利人观念的代表,在一定层面上还是对奥地利特别状况的隐喻。
这样,历史与当前交融,配以透明、简净、朴素、有一定奥地利方言文化语言的《我们过得还行》,以其有别于当前德语文学中其它家庭叙事小说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成为奥地利为纪念二战后国家成立50周年发起的“思考年”在文学上的最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