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逃离
1975年12月,亚非人民团结组织在第一次亚非国民会议上成立,总部位于埃及开罗。3年后的2月18日,该组织的代表大会在塞浦路斯岛巴科西亚的希尔顿饭店会议大厅召开。此次大会的宗旨是促进亚洲、非洲各国的经济、社会、福利、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合作,加强各国间的团结。会议得到亚非各国的积极响应,共有70多个国家的代表参加了大会。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会议刚刚开始,两名不明身份的武装游击队员突然冲进了希尔顿饭店。不等惊慌失措的保安人员回过神来,两名恐怖分子已经闯进了会议大厅,冲上了主席台并开枪打死了正在主持会议的秘书长犹塞夫·埃尔·塞巴伊,随后又抓了数十名出席会议的代表扣作人质,关进了饭店的餐厅。
被枪杀的塞巴伊秘书长60多岁,原是埃及的陆军军官,退役后担任埃及“金字塔”报的董事长。他与埃及总统萨达特交往甚密,在政治上也属温和派,曾多次在《金字塔报》上发表文章,主张与以色列和解,反对巴勒斯坦解放阵线的过激行为。他的所作所为触怒了阿拉伯解放阵线的激进派,他们决不能容忍,也决不允许在阿拉伯世界出现亲和以色列的声音。
行动成功后,恐怖分子以人质的生命安全来要挟政府,提出要求离开塞浦路斯,前往科威特。出于保护人质安全的考虑,塞浦路斯政府被迫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当天下午,恐怖分子胁持着人质乘车去了拉纳卡机场。为了行动方便,恐怖分子只留下了阿布·莫伊扎尔等2名巴勒斯坦领导人、4名埃及人、2名叙利亚人、1名索马里人、1名苏丹人和l名摩洛哥人作为人质,其他人全部释放。后来,运送恐怖分子和人质的DC一8型客机上的4名机组人员也沦为人质。这样,共有15人被恐怖分子劫持。傍晚时分,飞机离开拉纳卡机场,向科威特方向飞去。
飞机起飞不久,忧心忡忡的塞浦路斯总统基普里亚努这时给埃及总统萨达特打3个电话,请求埃及不要单独采取军事活动。基普里亚努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近一段时间以来,埃及在外交上采取了同以色列和解的政策,受到阿拉伯各国,特别是利比亚、伊拉克等阿拉伯强硬派的反对。埃及对此不屑一顾,始终坚持其独立的外交立场,尤其是在1977年的11月,萨达特总统访问耶路撒冷后,埃及的和解立场更趋坚定,甚至不惜与利比亚等国断绝外交关系。前不久肯尼亚政府将埃及一架向索马里运送弹药的军用运输机迫降在内罗毕,埃及立刻作出强烈反应,当即扣留了两架降落在开罗机场的肯尼亚民航班机作为报复。最后,还是肯尼亚政府作出让步,首先释放了埃及的军用飞机,才使事态得以缓解。
埃及的反应
大会秘书长犹塞夫·埃尔·塞巴伊被刺身亡的消息传到埃及后,立刻在开罗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因为塞巴伊早在从军时就是萨达特总统的密友,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总统推行埃以和解政策的主要支持者和重要的执行人。他曾作为重要的随行人员,陪同萨达特出访耶路撒冷,随后又作为总统特使历访欧美各国,拉开了埃以关系史上新的一幕。更令埃及人愤怒的是刺杀行动选择在埃及的传统节日--先知默哈默德的诞辰纪念日。
正在出席侯赛因清真寺举行默哈默德诞辰纪念仪式的萨达特总统,当他获悉塞巴伊被杀的消息时,非常沉痛地说:“塞巴伊和我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暗杀吓不倒渴望和平的埃及人民,什么都改变不了埃以和平谈判的进程。”
塞浦路斯总统的电话叮嘱此时似乎也无暇顾及了,埃及政府于2月19日作出决定,派出自己的特种作战部队,前往DC-8客机降落的机场,追捕罪犯,救出人质。
打完电话后,基普里亚努总统在亲巴勒斯坦的社会党领导人利萨里季斯的陪同下来到了机场。利萨里季斯这位社会党领导人曾有过被扣作人质的经历,所以这次基普里亚总统选择他为政府代表与恐怖分子谈判。
当时正在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总部的阿拉法特获悉他的战友阿布·莫伊扎尔被扣作了人质,便立即责令下属参照德国边防军第九纵队空袭摩加迪沙、营救人质的作战经验,组织了一个由12名敢死队员组成的突击分队,并制定了夺回人质的作战计划。准备在飞机离开拉纳卡机场之前,出其不意地突袭恐怖分子,夺回人质。
塞浦路斯政府当即同意了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要求,因为塞浦路斯岛的一半处于土耳其的占领之下,经济萧条,为了发展国家经济,塞浦路斯极力维护着与大多数阿拉伯国家的良好关系。允许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为贸易和武器运输自由出入塞浦路斯。而且基普里亚努总统的亲信社会党领导人利萨里季斯是一位阿拉伯强硬派的支持者。
突击队当晚便赶到了拉纳卡机场。但是,由于恐怖分子的飞机在突击队赶到之前离开了拉纳卡,巴解的突击作战未能实施。
恐怖分子在科威特降落的请求遭到断然拒绝,DC-客机便开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飞行,成了无处着落的空中流浪儿。在恐怖分子的威逼下,机长先后请示在利比亚的的黎波里、希腊的雅典、南也门的亚丁等几个机场着陆,但均遭拒绝。
但是飞机的燃料是有限的,19日早晨,飞机被迫降在非洲东部靠近亚丁湾的吉布提机场。但此地也不许他们久留,飞机不得不在加油后再次起飞,恐怖分子要求到阿尔及利亚的阿尔及尔或再飞利比亚,均遭拒绝。不得已,飞机只好又返回塞浦路斯,于下午5点SQ分再次降落在拉纳卡机场。
当DC-8客机离开吉布提机场时,埃及收到了一份从塞浦路斯发来的关于DC-8客机去向的情报。约60人的特种部队乘坐埃及空军的一架C-130运输机出发,在DC-8客机着陆后40分钟,于下午6点30分,降落在拉纳卡机场。
埃及特种部队为追杀恐怖分子,不顾国境边界的限制,不请自到。
交战机场
DC-8客机的机长萨姆·梅林格,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副驾驶说:“出麻烦了,既然情报部长来了,看架势军队也来了。”
当机场指挥塔把一架埃及军用运输机在机场降落的情况报告给基普里亚努时,这位总统大发雷霆。
萨达特的态度是不惜一切代价,解救人处质,捉拿恐怖分子。但是埃及人这种不请自到的做法深深地刺伤了基普里亚努总统的自尊。他立即叫来了埃及驻塞浦路斯大使哈桑·沙舒,他拍着桌子吼道。“这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如果未经允许而采取军事行动,你要负完全的责任,请你立即把军队打发回去!”
埃及军用运输机的降落一度使塞浦路斯政府非常紧张。机场立刻布置了身着便装的塞浦路斯士兵和警察。巴勒斯坦派来的突击分队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机场上戒备森严。
尽管采取了必要的防范措施,但塞浦路斯政府认为,埃及军队在这种时候不可能动真的,因为谁都知道,基普里亚努总统等政府最高领导人正在通过机场的无线电同罪犯谈判。
恐怖分子要求塞浦路斯政府为其提供护照及现金,他们想逃到东欧。由于利萨里季斯的从中调解,塞浦路斯政府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但是由于埃及军用运输机的到来,耽搁了护照的发放。利萨里季斯转告恐怖分子说:“护照已经到手。”恐怖分子这才放了心。一名罪犯将举着的手榴弹收了起来,并扔到了座席上方的行李架上。
此刻,在埃及军用运输机上,指挥官纳比尔,舒克利少将正密切地注视着塞浦路斯政府的动向。当他听到了利萨里季斯同罪犯之间的谈话后,认为只要塞浦路斯政府向劫机犯发放了护照,就等于释放了恐怖分子。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坚决实施突击作战。
晚上7点30分,C-130飞机的后门被悄悄地打开了,载着数名突击队员的迷彩吉普车徐徐地滑下了飞机,吉普车的后面60名队员弓身弯腰紧紧地跟随着。
停机坪的另一端,整齐地排列着阿拉伯式装甲车、运兵车、卡车等,塞浦路斯军队正在原地待命。埃及突击队无声无息地靠近了DC-8飞机,不知什么原因,塞浦路斯守军对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突击行动竟毫无觉察。
当埃及突击队登上DC-8客机的扶梯,向机门开火时,塞浦路斯守军才大梦初醒,冲着埃及突击队开了火。指挥塔内的狙击手也向埃及军队开枪射击。埃及突击队一心对付恐怖分子,根本没有想到背后会被捅一刀,受到塞浦路斯守军的攻击。
没有背后设防的埃及突击队员遭到了突然袭击,队员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了,剩下的突击队员立即火力反击。埃塞双方用冲锋枪、机枪对射着,顿时机场上子弹横飞,火光四射,像是在放烟火。被劫持到飞机上的人质和机组人员个个失魂落魄,躲在座位下面不敢露面。交火持续了50分钟。当射击停止时,几名埃及突击队员趁机冲进了DC-8客机的机舱,惊慌万状的恐怖分子摇着白手帕,嘴里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们投降!”然后走出了机舱。一名埃及士兵把罪犯领到了机场大楼,交给了警察。警察对罪犯进行了搜查,并没收了武器。
随后,埃及突击队与塞浦路斯守军再度交火。埃及的 C-130运输机被塞浦路斯守军的反坦克火箭击中起火。埃及突击队员又转移到停在旁边的一架塞浦路斯航空公司的 BAC-111型机上,继续同塞浦路斯大兵交战。在机场大楼内,谈判双方政府官员以及等待在一边的记者们面对眼前的激战一筹莫展。 ”最后交战以埃及突击队的投降而告结束。15名人质被悉数救出,恐怖分子也无一伤亡,倒是埃及突击队死伤15人,塞浦路斯守军也有数人伤亡。
审判罪犯
交战结束后不久,埃及副总统穆巴拉克给塞浦路斯总统基普里亚努打来了电话,强烈要求把2名罪犯引渡到埃及接受审判,要求立即送还扣押的埃及士兵,并警告说如不答应,将断绝两国的外交关系。
基普里亚努总统同意送还埃及士兵,但拒绝了埃及引渡罪犯的要求,坚持在塞浦路斯审判罪犯。接着,基普利亚努总统召来了埃及驻塞浦路斯武官斯雷曼,说他参与了这次事件,要求他立即离开塞浦路斯。
20日,埃及全体内阁成员到机场举行欢迎仪式,欢迎作战归来的埃及特种战部队的士兵。开罗的群众也对归来的士兵给予了热烈的欢迎。在欢迎宴会上,萨达特总统赞扬士兵们的勇敢精神和他们所取得的胜利,并指责说:“塞浦路斯应该为流血负责。”但是激愤的群情难以平静,人们责问萨达特总统:“是不是我们失败了?”并高喊“萨达特,报仇!
萨达特,报仇!”
当晚埃及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召回驻塞浦路斯的外交官和商务参赞,同时要求塞浦路斯撤回其驻埃及的外交官。22日,埃及外交部正式召见了塞浦路斯驻开罗大使,通知他马上关闭大使馆和伊斯梅利亚领事馆,要求塞外交使团立即离开埃及。另外埃及外交部长还通告了内阁会议的决定:“拒绝承认基普里亚努是塞浦路斯的合法总统。”
基普里亚努则从自己的利场作出了反应。他认为这次悲剧的责任应该归于埃及,因为埃及军事力量的介入,使塞浦路斯的主权受到了侵犯。但就埃及同塞浦路斯断交一事,他说:
“我理解萨达特总统对作战结果的不满。但为了改善同埃及的关系,我将作出最大的努力。
”但他同时确认,塞浦路斯没有同意埃及采取军事行动,营救人质。也无意把罪犯引渡到埃及。”
再者对于恐怖分子的审判使得塞浦路斯政府左右为难。罪犯一个是约旦人萨米尔·莫哈默德·卡特尔,另一个是科威特人加德·侯赛因·阿穆德·阿尔阿利。惩罚重了,有可能失去阿拉伯强硬派的朋友,如果释放或是过轻,同埃及的关系又难以改善。经过再三权衡,最后只好象征性地判了8天拘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