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那便很有可能是姜玉的手笔，为什么？
她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三岁前，母亲每日只待在房间里，很少笑，也很沉默，眸中有抹不开的忧伤，每次她伸出小小的手想要扬起她的嘴角，她都只是摸着她的头，弯唇，却不是真正的笑，嘴里轻轻念“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声音轻柔绵长，就像给自己深爱却得不到的人。
那时她还小，不知这首诗的真正含义。如今她懂了，便一直想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次回来，能帮自己解开这个秘密。
夜晚，乌云蔽天，凉风习习，忽有一道冷风直直钻入衣襟，让姜暖莺打了个喷嚏。在前面打着灯笼的握瑜停了下来，担忧道“小姐？”
“没事没事”姜暖莺摆了摆手，只是紧了紧怀中的铜炉“我们快走吧，免得被发现了”
夜晚的拂雪阁荒凉之中更添几分可怖，已是晚春，高大虬曲的梧桐树在黑黢黢显得格外阴森，院中满是落叶，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响声。破败的空房子本已打开的门窗忽然嘭地关上，吓得握瑜猛一松手，灯笼掉落在地，里面的烛火跳了跳，灭了。
“小姐····”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因为她好像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姜暖莺虽也有恐惧，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悲伤。因为她还记得拂雪阁十一年前的温暖，如今却只剩一片荒芜，真是人非物不是。
忽然，她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抬头，勾心斗角的檐牙之下，朱红低栏之后，有一个瘦削的白衣女子紧盯着她，目光疯狂而阴狠：“你们是谁？”
她的声音尖而细，像极了游荡在野外的孤魂野鬼。
握瑜身体颤的更厉害了，但她还是一步一步挪到姜暖莺身前，挡住她，努力平静说道“你是谁，不要伤害我们小姐。”
姜暖莺心头涌过一阵暖意，她看着握瑜纤细瘦小的身影，虽然还在恐惧，还在颤抖，但依然义无反顾在她面前，为她遮挡危险，甚至不畏惧眼前的，是人，或是鬼。经历了这么多嘲讽，羞辱，冷漠，总有一个人想要保护她了。
“哈哈哈”面前的白衣中年女子大笑起来，神情疯狂狰狞“小姐？哪个小姐？莫不是与柳七相会的小姐？”
随即她又沉默下来，变得悲哀“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姜暖莺忽然愣了愣，内心不再恐惧，反而起了一阵涟漪。
握瑜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姐，这是个疯子。”
姜暖莺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慰，不顾握瑜的阻拦，慢慢走到她前面，走向这个白衣的疯女人，验证自己的猜测。
云开月明，月光照在眼前人的脸上。她的脸庞消瘦而憔悴，却不难看出从前的清秀轮廓。
女人猛地盯住她，后退几步，眼神戒备“你做什么？”
姜暖莺忽然扔掉炉子，猛地扑到她怀里，泪不自禁地涌出来“齐妈妈。是我，阿莺。”
“阿莺？”她的声音不再又尖又细，而是平和理智下来，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她“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姜暖莺眼中迸出喜色，几乎要欢呼了，原来她以往的疯疯癫癫，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