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旧恢复往昔,第二日下山,三儿看着书,忽然抬头问“先生叫什么名字?三儿还不知道呢。”
坐在她身旁的先生一笑,挥笔在纸上写了“傅沉越”三字,依旧点笔勾勒,清隽俊雅。
三儿隐约觉得这名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面上依然笑道“先生,不如您教我练字吧。”
“好”傅沉越答。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转眼间,五年时间一晃而过。
正值秋冬之交,万物肃杀,冷风呜呜吹过,落木缓缓飘落在地。三儿坐在院中,面前摆着一把七弦琴,她纤指微动,琴音泠泠倾泻而出,如泉水叮咚,隐隐可感觉树木抽芽,花开无声,在这寒秋之中,竟给人几分暖意。
一曲终了,三儿睁开眼,看见不知何时进来的先生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灿若星子的眸闪了闪。从小如是,问他也总是一笑带过,三儿索性习惯了,只笑着问“先生,今日我弹的这曲,如何?”
“好,很好,三儿的琴技,连我也自叹弗如了”先生回过神,笑着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三儿也不谦虚,应下了夸赞,收了琴,沉默片刻,道“近日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我怕是不能经常到先生这里来了。”
“照顾爷爷是应该的,无碍”先生道“我这里还有几服药,你一起拿给陆叔吧”
三儿点了点头,忽然跪下,冲先生深深一拜“先生大恩大德,三儿此生难忘,将来一定以命相报。”
先生连忙扶起她,想要说什么,却依旧没出口,只是叹了口气,道:“快回去看你爷爷吧。”
三儿应下,拿着药离去了。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今日与陆瑜的会面,一切谜底都解开了,只叹了口气,半晌转身,只留下落叶,满地萧瑟。
三儿赶到家后还没推门,便听到陆一阵咳嗽,赶忙进屋倒了水递给他,边拍着他的背边问道“家里来人了?”
陆老爹喝了水缓过来,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三儿,仔仔细细地凝视她
三儿被看得心里发毛,问:“老爹,怎么了?”
“三儿的容貌像鱼娘,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陆老爹笑着说。
三儿觉得不对,陆老爹往常从不说这些的,她立刻追问:“今日来了谁?”
陆老爹摇了摇头,也没回答她,一反寻常絮絮叨叨说:“老夫的命也没几天了,三儿,你听着···”
三儿攥紧了衣角“老爹您说什么呢,您精神好得很”心里却知道陆瑜说的是真的。
“已经病入膏肓了,药有什么用”陆老爹叹了口气,接着说“三儿,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听仔细了。”
三儿使劲眨眼才没让泪流出来,她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坐到陆老爹床边,认真听着他后面的话“我知道你与侯爷的怨恨不浅,但我死后,已没有可托付的人,你还是只能去金陵侯府。三儿,你一向是聪明的姑娘,姜家是金陵四大家之一,其中危机重重,你必须放下芥蒂,因为那里,只有你的父亲能护你了·····”
“阿爷···”三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趴在他身上哭泣起来。
“我救了你,教养了你,将毕生所学传授,也算没辜负你娘的临终前的嘱托。”陆老爹本抚着三儿的头,忽然严肃道“姜暖莺”
三儿一怔“是”
“记着你的名字,你是姜家的女儿,别污了你的姓氏,进了京城,不比在我身边,一言一行都要分外小心,万不可随意丢了性命,记住了?”
姜暖莺沉默了片刻,郑重回答“是,阿莺谨遵教诲”
陆老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欲言却未言,只摸摸她的头,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