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厉行上了娘娘庙一趟。此刻，他已深信娘娘庙的灵验。他不期在此与徐秘书相遇——徐因为吴咸仁的牵累，给开除了公职，在这里摆了个档位，正吆喝：“微形按摩器，老少咸宜，可以用到任何部位！”开始，厉行并没听出是徐秘书的声音，微型按摩器？可以随身携带的，太好了，自己身心疲惫，正需要调节一下，所以才走了过去。奇怪的是，竟差点挤不进去，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生意出奇地好。外包装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纸盒，有七八寸长，但只有乒乓球盒那么宽窄，或者说，似装了五六个乒乓球的长条状纸盒。里边是什么样的，厉行没看到。可挤到近处，却见档位上吊起了不少样品，大小不一，但形状却是一致的，似一根根长长短短的香蕉，只是顶部上冒出个圈来，略突出一点。装上电池，顶部便会轻微地震荡起来。徐秘书正拿着一支，在脸上、肩上作示范……厉行到了他的跟前，说：“嗨，形势大好嘛！”
徐秘书这才认出他来：“是厉科长呀……不，如今该是处长了吧，你也需要这个东西？”
他诡谲地挤了挤眼睛。
厉行一下子还不解，说：“如今人总觉得很容易累了，用这个可以解解乏吧。”
“你来了，拿一个就行……不过，你是用不上的。”
厉行奇怪了：“我怎么用不上？这来买的，不都是大男人们么，老的少的都有，我怎么会没用？”徐秘书说：“连你也有用，唉，这世界，也真正是阴盛阳衰了。”
他递了一个过去，又说：“如今，这玩意的销售量，已直逼这座古都的家庭总数，在向男性公民的总数靠拢了。”
厉行接过了一个，正奇怪徐秘书为何会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正在这时，一个骑在大人肩膀上，远远递过钱去的小男孩，高声地叫了起来：“爸爸，是那个大的么？”
底下的大人道：“是，尺寸最大的。”
于是，小男孩更大声地叫道：“老板，给我那个大鸡巴！”
一下子，拥挤的人全噤了声。
徐秘书笑了笑，收下钱，递了一个过去，说：“看来，还是孩子最识货！”
片刻间，抢购的人更疯狂了起来：“我要三个！”“我要十个！”“我要一打！”“给我一箱！”“还有进货的么？”“有没有批发的？” ……徐秘书应接不暇，忙说：“没问题，美国进货，马上又有一批到岸……绝对经久耐用、坚挺不败……”
厉行顿时大彻大悟。
徐秘书却没有把进货渠道告诉他。原来，是文帆在美国考察与进修时发现这玩意，以他的切身感受加上商业头脑，马上便意识到这在南都是可以大有市场的，旋即找到了供货商，订购了几十万——他可是孤注一掷了，投入了上百万美元，自然，绝大部分为银行贷款，他两美元进货，在这里可卖到40多元人民币一只，六倍于原价。不过，身为区长，他不能出面，便让徐秘书登记了一个公司，现在，已经发达得不清不楚了。购“微型按摩器”的狂潮方兴未艾。厉行掏出这玩意看了看，还挺讲艺术的，做得很讲究，比真的玩意要抽象了一些，当然嘛，赝品总归要充分包装的。这一城的人都为这玩意疯了！这自然是物质发达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