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血麒麟（三）青铜像
怎么会有血腥味？
我死死盯住手中的黑红色石片，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这块黑红石片只是普通的赤铁矿或者朱砂，那是绝对不可能闻到血腥味的，难不成真的是血？
可我再一瞧这麒麟石门，从它边角那些容易毁损的地方来看，少说也有上百年。如果真是拿鲜血来当成颜料去绘制这麒麟壁画，那也应该早都风干并且化成粉末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股子腥臭味，况且如此巨大的一幅麒麟壁画，得耗用多少人的血才能完成？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站在胖子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坤子这时候却突然发话了，“吴老板，这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没准儿我还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呢？”坤子依旧是笑容满面，我看着不禁心想你就不能换个表情吗？不过这一点倒是和闷油瓶有那么几分相似，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不过好歹人坤子是笑容可掬，不像闷油瓶那样难伺候，给人的感觉整就一冰天雪地。
虽然我脑子里正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可到底没忘了把手里的那块黑红石片递给坤子，既然他都近乎夸下海口地说，没准他能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我也就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不定还真就成了。
坤子一伸手就拿过了我手心里的那块黑红石片，然后重复了一遍和我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也是看了又摸，摸了又闻。突然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像是闪了道光亮，我不禁一愣，心说没想到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看他这模样似乎还真知道点儿什么。
果然，很快就听见坤子说道，“这东西我曾在我四川老家见过差不多一个样儿的。”说着坤子还拿起那黑红石片晃了晃，又接着道，“我老家在四川西北边上的一个村子里，那儿偏僻的很，可以说是‘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闭塞地儿，往好听里了说就是一世外桃源。村子里的人除开年轻力壮的，差不多一辈子都耗在了那儿，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出来了指不定还没有在村里过得自在，可偏偏……偏偏他们都还很崇拜信奉天上神灵，迷信的很，而且每逢有什么大事或者重要的日子，全村的人都会聚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前，摆弄名堂。”
“大石头？”我疑惑道，“什么样儿的大石头，还非得在那儿弄名堂，别的地方不行吗？”
没想到坤子却一阵苦笑，说道“别急啊，吴老板，我这不正是要说吗？”坤子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那块儿大石头村里的人都管它叫璞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年份的东西，反正自打我记事起就有它的存在了，听老一辈的人说，它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用的补天石里漏掉的一块儿，落在了我们村口，给我们村子带来了天地灵秀的福气，还说每年但凡有什么大日子，都得去璞玉面前拜上一拜，才能保我们全村人的一方平安。”
坤子这儿话音刚落，胖子就大笑起来，他那大嗓门发出的笑声在整个洞穴里回荡开来，听得直叫我毛骨悚然。
“胖爷，您老可悠着点儿，不就是拜个石头保平安，你犯得着吗？”小花的话虽然是想让胖子停下，可我看他早已经扬起的嘴角，明明就是忍不住笑开了，所以连带着他说的这番话里也带了点儿笑意。我转头正想安慰坤子，让他不用在意小花他们的话，却发现他还是一脸的无所谓，仿佛事不关己似的，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来是根本就没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可我却忍不住心里犯嘀咕，心说这坤子老家封建迷信又怎么了，犯得着笑这么乐腾吗？胖子这样还说得过去，毕竟他平常就是个不正经的，可连小花都这样，我反而就弄不明白了。正想着提醒一下小花胖子，当着坤子面就不要这么招摇，毕竟是他老家的风俗，这么笑话人家实在不合适。可等我一转身时才发现，小花跟胖子早就收敛了笑意，可看胖子那模样又像是在死活憋着不笑出声，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摇头，只道了句，“听坤子继续说！”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我们老家祭拜璞玉时还有个特别的习惯，就是每次都会事先准备好满满一桶深红色的，叫作‘赤玙’的粘稠液体。等祭拜礼仪完毕之后，就会把这桶赤玙从顶往下把璞玉给浇一遍，”坤子又指了指手里正拿着的黑红石片，接着道，“我隐约记得，那赤玙闻着就和这石片的气味儿差不多，不过这石片的却要淡得多。”
“那这么说来，你知道这黑红石片的来历？”我有些激动地问到，正想着总算能解决一件麻烦了，没想到坤子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赤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它的配料只有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巫婆子才知道，神秘的很，至于它的功效……似乎是能驱除蛇虫鼠蚁之类的，每年其他邻近村子闹蝗灾时候，唯独我们村，回回都没事儿，只不过那味道实在不好闻，刺鼻不说，而且还经久不散。”
驱虫？这不是就跟闷油瓶的麒麟宝血一个功效吗？难道这儿的正主也是这么想的，怕蛇虫鼠蚁咬坏了他门背后的宝贝不成？
“对了，那赤玙里有一样配料我知道！”坤子突然一句插进来，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但好歹是点儿有用的信息。
坤子突然直视着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闷油瓶。
“到底是什么东西？”胖子急忙嚷嚷道，看来是好奇得心痒痒了。
“是血，”坤子缓缓道，“那桶年年都会准备的赤玙里，放了血。”
“为什么要放血？”我忍不住问道，甚至连话里都带了点儿颤音，我隐约感觉到，坤子口中的这赤玙恐怕不止是掺了血那么简单。
“因为需要以血祭祀璞玉才能显示我们全村人对它的无比恭敬虔诚之心，也只有这样，璞玉才能滋养保佑我们的村子。”坤子这时候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些许无奈，其中也不乏透着点儿绝望厌恶的意味。
“而且，为了表示最高诚敬之意，那些巫婆唆使必须得是人血才行。”坤子这话一出，我只感觉周围突然变得格外寂静。
“村子越小，越闭塞，迷信也就越重，老一辈的人顽固不化，再加上村里的那几个巫婆子为求名利故意掺和，一定要用人血祭璞玉，不过……”坤子突然一笑，又接着道，“现在也终于经不起新一辈人的反抗，改用牲畜的血了。”
坤子虽然是笑着，可我却越看越觉得瘆得慌，心说一个小小的村子都敢用人血祭一块儿所谓的‘璞玉’，更不要说这么大规模斗的正主了，如果真和我之前猜的一样，想要叛变谋反夺取正位的张家旁支，说不定就真的会为了族人的信仰，把人血掺进颜料来绘制这庞大的幅麒麟壁画。
想到这儿，我不禁感觉一阵反胃。一想起我刚才那么仔细地去闻了那块黑红石片，而且闻到的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儿没准儿还是人血味，我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如果这真的是人血，那这么大的一幅麒麟图，得耗多少个人的血才够？少说也得上百人，张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样儿，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不惜一切代价。
“那这么说来，这破麒麟多半是掺了人血画的？”又是胖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就是胖子的好处，这种时候只要有他在，还真不怕会有‘冷场’的问题。
“小邪，那照你之前的那些推测来看，这血会不会就是这旁支张家自己人的？”
“嗯，”我点了点头，应声道，“虽然只是旁系支族，但野心不小，相对应的，为了平衡他们与日俱增蠢蠢欲动的野心，他们就会努力寻求一个能够支撑他们精神支柱，所以他们才会这样不惜代价的绘制这幅麒麟壁画。”
胖子听后在一旁咂吧起了嘴，“啧啧啧，那这旁支张家为了叛变夺主还真是下了血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成功了没。天真，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怎么知道，只有等进了这门之后才清楚。”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到底得用什么办法才能进去？”小花说着，又敲了敲这石门，“这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叹了口气，只好道，“那我们只能在这周围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点儿什么。”说完我就转身开始往石门边上摸，想着看能不能找到点儿什么像是机关之类的东西，可我摸索了半天，别说是机关了，就是连根草都没看见。难到这门还是声控的，我还得叫一声“芝麻开门”不成？
“天真，你快来看看这个！胖爷我找着了个宝贝玩意儿！”
我寻声望过去，胖子正半蹲在麒麟石门左边的角落里，似乎正鼓捣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好像还挺兴奋的，我心说难道还真让胖子撞上了****运，大门前也能捡着明器？
等我转身往那儿一瞧，发现似乎是尊青铜像，大概有半人来高的样子，可光是这样的话，我看那青铜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体积偏大了些，难不成是胖子太久没摸着明器，连眼光都掉了档次？
可等我走近仔细一看，并且在借着手电的光真正看清楚了眼前的这尊青铜像之后，我不由得惊讶万分，原来这尊青铜像不是别的，正是一尊麒麟青铜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