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我的计划,这十年里,首先我会一步步地从他们手上夺回我三叔留下的那些盘口,其次就是排除异己,固立根基。打趣的说,这整就一“杜拉拉升职记之盗墓版”,我甚至还想好了把闷油瓶接出来之后,要怎么去安顿他,或者给他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以及如何告诉我爸妈,他们儿子要去长白山守大门的事儿。
这四年里,我的计划也在逐渐付诸实际,我带着何大佑他们,一个盘口接着一个盘口地查账。当然,这中间是经历了不少的腥风血雨,毕竟只要这千疮百孔的账目查得越仔细,盘口上的血腥味儿也就越浓重。对于那些势力尚小些的倒还好说,几阵下来就只有乖乖当孙子的命,我们也乐得图个轻松,不过这也只是极少数而已。更多盘口上坐镇的,还是些老谋深算,心机深重的老狐狸,苦心孤诣地使着杀人不见血的招数,那才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这四年里,我没少吃这些成了精的老狐狸的暗亏,身上更是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甚至有时候旧伤还未好全,新伤就覆在了上面,至使而后留下的疤痕也是深浅不一,各有特色。
到现在为止的四年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个“十年计划”,其间的过程里,自然是少不了见点儿血光,大到开枪动炮,小到掏刀下药,一样都不少。
这其中印象最深的要数老千褶那回。
那是一脸的老褶子、机关算尽却又贪心不足的老狐狸,他自凭吞了不少我三叔的盘口,独霸一方,在道上有了点儿威信,道上的人大都会敬称其一声“老千褶”,这老千褶可真对得起他自己的那张脸,他肚子里的贪心就跟他脸上的褶子一样,多得数都数不清。平日里暗自增长势力妄想吞掉吴家所有的盘口不说,就算是我带着人去他那儿查账时,他也是镇定自若,泰然处之,俨然一副稳操胜劵的模样,显然是没有把我这小三爷放在眼里,摆明了的看不起。不过我还得真感谢他这目中无人的傲慢态度,轻看了我这“不成气候小三爷”,这才让我有机可乘,而后一举扳倒了他。
当看到他满是褶子的老脸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以及他那张大得几乎可以生吞下一个带壳鸡蛋的嘴时,我承认我很想笑。他两眼无神地看着我指向他的枪口,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其中又带着点儿痴癫的意味。
我当然不会给他更多的机会,让他继续安逸当他的复读机,利索地扣下了扳机,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淋漓的鲜血就这么飞溅了出来,他的脑袋就像是被击穿而爆破的西红柿。不过不同的是,那液体落到我脸上时还留有余温,看着那具刚趴下不久的尸体我就知道,一切真的都已经回不去了。
当晚不出意料的,我做了噩梦,梦里都是腥臭发黑的污血,漫天都是,没有尽头。正模模糊糊间,突然,我猛地就看见一个东西正朝我缓慢移动,一扭一扭的跟大水蛇似的,等那东西越来越近了我才看清楚,那哪是什么大水蛇,根本就是一四脚着地的‘人’!忽然那‘人’抬起了头,我不由一怔,这才发现那人他娘的居然是老千褶!
此时他脑门上的枪眼儿依旧清晰可见,甚至还在不停地渗着血,脸上的血迹也变得发黑发干,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一般,我不由自主开始微微发颤,本能驱使我,让我赶紧拔腿转身开跑,可身体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根本没法动弹,甚至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眼看着那老千褶逐渐逼近,离我只差一步之遥了,这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慢慢站了起来,我疑惑不解,这是不甘心,嫌太慢了,要从四足动物进化成两足动物?这个刚念头一闪过,我又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都这时候了,我脑子里想的还尽是那些不靠谱的事儿。
可还没等我把汗捏完呢,那老千褶就又出了新状况,只见他原本稀稀疏疏的地中海,突然变得越来越油亮发黑,还他娘的越来越长,让我忽然就联想到了“待我长发及腰时”,不过这老千褶的秀发可就不止是及腰了,眼看着他那比用过海飞丝还柔顺的长发向我一点一点儿地飘过来了,我却又根本不能动弹,只能任它缠住了我的脖子、胳膊和大腿,还越缠越紧,我当时脑子里想到的就只有一个词——禁婆,而现在这玩意儿应该叫作禁公。
禁婆这东西可给我心理上蒙了层不小的阴影,特别是她那无比油亮奇长的头发,更是给我心理上和视觉上都带来了巨大冲击。所以,当那老千褶的一头秀发完全将我缠住的时候,我立马就被吓醒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头冷汗,背后更是湿成了一片,再看看枕头,也几乎都湿了个透,还散发着阵阵臭汗味,根本不能再枕着了。
一般来说只要我在半夜里醒过来,那么这一整晚我就甭想再睡了,就算再怎么累,可我也愣是没有一丁点儿睡意。如此的漫漫长夜,我最常做的,无非就是抽烟赏月到天明。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手刃结果了多少人,反正从第一个老千褶开始起,我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半夜三更里从噩梦中惊醒更是家常便饭的事儿。而每次惊醒过来,都是身处在这寂静的房里,作伴的也只有那些豪无生气的家具,这四周里冷得刺骨的空气,以及在我枕头底下掖着的一把ppk。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个中滋味也肯定都是我独自一人承受,没什么可抱怨的,谁让我自个没事儿找抽,死活想要接一个一棒子下去也打不出个屁的闷油瓶子回家?这个十年计划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他。
本来这“十年计划”到现在第四年,也差不多进展了近一半,稍大些的麻烦问题,也都陆陆续续地得到解决。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修养生息,稳固根基”,黄老之道我倒也多多少少了解那么一丁点儿,这时候用上它正合适。
不过天公不作美,老天爷成心不想让我就这么安稳地完成我的“十年计划”。
因为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将我那本来已经进行到近一半的计划,硬生生给地掐断了,再也没能继续下去。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这原本算是破坏我“十年计划”的麻烦,反倒成了一个契机,缩短了‘它’到来的时间,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意料之外”……
是在闷油瓶进入长白山青铜门后的第四年八月份,正值盛夏之际,杭州却是难得的阴霾天。好不容易最近得了阵消停,各个盘口也还算安稳,我就这么懒在贵妃椅上,本是打算好好小憩一会儿,不过却突然被一阵没由响起的电话铃给扰醒,连忍了几声也不见王盟去将电话接起,而这电话铃也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我这才不得不起身,自个去接了电话,心里暗骂王盟这死小子铁定又躲哪偷懒去了,这回铁定扣他工资。
我朝话筒喂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等到我以为是谁无聊的恶作剧,刚准备挂掉的时候,忽然间从就话筒那头传出了一阵嘶哑而又略显苍老的声音,轻声道,“小三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