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棺下道(中)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度,不知为何,在那么一瞬间,我竟莫名觉得有些恍惚,而与此同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哒出了一个词儿来,待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之后,想起刚才那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的那个词儿,我不由得当即就瞪大了双眼,要不是碍于眼下正死死拽着我的手的人是闷油瓶,按那个词儿带给我的刺激来看,我必然先得一把将其甩开,然后再猛地给自个扇一巴掌!
我他娘的都在想些啥?
眼下我也顾不得闷油瓶就在一旁站着并且还拽着我的手,当即就自顾自的小幅度来回晃了晃头,试图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不合时宜的想法给立马弄腾出去,只是这样一来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旁闷油瓶的注意。
只见闷油瓶稍稍偏过头看向了我,微皱着眉道,“吴邪?”,语气里倒是难得带了丝疑惑,甚至说是关心的意味儿……
关心?
我当即就是一愣,连闷油瓶的话也没来得及去回应,整个人这就算是彻底怔住了。
什么关心?我不禁在心中惊呼。
眼下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满腔心思琢磨的都是我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先前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词儿暂且撇开不提,这会儿脑子怎么又犯起了抽,难道真是脑子太欠润滑了不成?
“吴邪。”
大概是见我半响也没个反应,闷油瓶再度开口叫了我一声,同时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这回闷油瓶可没省力气,他这手上的劲儿一使,我被他死死拽住的手当即就是感觉一疼,不过也正是因为经这么一痛,立马就把我从自个的那团胡思乱想满头飞的思绪里给硬拉了回来,然而,许是这魂回来了身体却还没适应得过来,紧接着我又下意识地突然冒出了句,“不可能!”
我这句“不可能”喊的声儿可不小,连小花和黑眼镜他俩听得都是一愣,这审视的眼光唰唰的就投了过来,更别提就站着一旁的闷油瓶。
周围顿时便是一片寂静。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我居然一不留神就把心里的想法给他娘的脱口而出了。
****!
我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当时就想着干脆给自个刨个坑算了,不过想归想,表面上我还是尽量让自个看着与之前无异,并让自己稍稍缓过了一两秒之后,我这才重新看向了闷油瓶,只是语气放得更淡了些道,“怎么了?”
说完我就想给自己再扇一巴掌。
不过好在闷油瓶只是皱了皱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直看得我一阵心虚,我心说可千万不能给他这么个开口的机会,免得待会儿让我为了一句没有由头的‘心里话’而解释不清,更心烦。于是我便立马换上了一本正经接着问道,“是不是这白玉棺椁有什么问题?”说着,我还特意皱了皱眉,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自然可信些,并顺带朝那尊玉棺指了指。
闷油瓶听后却是沉默了半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整个过程中似有那么一瞬间,闷油瓶的眼神较之刚才似是变得更为深邃了些,只是这丝变化来的快去的也快,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抓住那么一星半点儿它便完全消逝不见了,弄得我依旧没能看得明白。
只是,约摸过了半响之后,闷油瓶缓缓松开了之前一直紧拽着我的手,继而便转身迈向了玉棺,只是还没迈出去几步远他便立而顿住,复而又稍稍侧过了脸,淡淡地说了一句,“跟着我。”
我当即就是一愣,紧接着便感觉心里猛地一紧。
直觉告诉我闷油瓶绝对是看出些什么了。
跟着我……我不禁有些恍惚,多好听的一句话,四年前他怎么不说?
这四年里,我可不就是一直在‘跟着’他吗?
事到如今反倒是要他来提醒我了,真是……我不禁自讽一笑,心说吴邪,你他娘的真棒。
简直不能再棒。
一想到这儿,我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刚才一直被闷油瓶紧拽着的手,此刻手背指间的地方已经变得微微有些发红了,可想而知先前闷油瓶使的劲儿必然不小,要不然我这支糙得不能再糙的手又怎么会跟个女人似的活活被捏出了红?
只是面上虽是这样,我却莫名觉得心里一暖。
此时此刻我才不得不承认,先前闷油瓶死拽着我的手,虽然令我感觉面子上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我的心里也同样没由的感到一阵心安。
自四年前起就一直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我,刚才居然被闷油瓶简单的一个握手动作就给握出了一阵安心。
这算什么?
一时间我竟不由觉得有些惆怅,难不成先前就是因着这阵心安的缘故,我的脑子里才会这么突然的就蹦哒出了那个词来?
执子之手……原来我他妈还能这么文艺。
“小三爷?”黑眼镜突然笑道,弄得我当即就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我便反应了过来,强行压下满脑子里那些不着边际的思绪,冷静道,“可看出什么门道了?”
黑眼镜听后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反问,不过黑眼镜愧是戴了副墨镜的,只见他很快便复而笑道,“小三爷指的可是这棺下道?”
棺下道……我微微眯了眯眼,故作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盯着黑眼镜看了半响,转而又看向了那尊白玉棺椁,故作冷笑道,“不然我还能说什么?”说我我还顿了顿,继续道,“你比我更清楚。”
见黑眼镜又是微微一愣,我当时就差点儿没能憋住笑出声来。
老子让你装!
虽说我这里面的确有报复之前那些事儿的成分在,不过我这也是为了给自个留一手,黑眼镜十有八九都是信不得的,毕竟相对于小花和黑眼镜,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即便是这前者也估计不会好到哪儿去。
果不其然,经历我这一系列简直可以说是诡怪非常的态度后,黑眼镜倒真是不笑了那么一秒,不过就算只是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我也同样感觉瘆得慌。
不过,有这四年的功夫,我相信自己的演技要比四年前更好上不少。
约摸半响之后,只见黑眼镜复而笑道,“小三爷,这边请。”说着,身子还微微往前一躬,摆出了个‘请’的姿势。
我依旧不动声色。
只是稍稍看向了玉棺,也就是闷油瓶的位置。
结果就是这一看,我便愣住了。
原来此时此刻闷油瓶正……在抬棺?
我当时就有些反应不给来。
只见闷油瓶将黑柄银刀小心翼翼地插入了内外棺椁之间的细缝,似是以刀刃代手来回摸索了一阵,继而便看见黑柄银刀在经过棺椁首尾处时皆是一顿,并发出来轻微类似敲击玉石的‘咣当’声,在这究竟非常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闷油瓶便将银刀放在了一旁,于棺椁之首上复而仔细来回摸索了一阵,不过半响之后闷油瓶却皱起了眉,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一般,不过很快,闷油瓶便转而将目光放到了棺椁之尾,重复先前的动作,这一次他没有皱眉。
片刻之后,不知道闷油瓶在棺椁之尾做了些什么动作,看模样似是在使劲儿摁着什么,不过他的这一动作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也就持续了四五秒,然而在这一动作结束之后,自棺椁处竟然发出了一阵类似于铁链来回摩擦的金属碰撞声!
很快,这声音便来回晃荡于周围,而且越发的瘆人入骨。
而闷油瓶在一旁依旧岿然不动安如山。
大概又过去了两三分钟,伴随着四周扰人的金属摩擦声,以金丝楠木制成的内棺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升起!这一场景一瞬间就令我想起了之前经历过的暗红高台,我这才发现,此时此刻周围发出的阵阵声音与那时几乎无异!
“瞧,小三爷,升官发财,这可是个好兆头。”黑眼镜忽然笑了一声,指向玉棺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