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很漫长,望着黑暗中已经入睡的少女,麦果又转头透过仓库那扇小小的窗,望着窗外一片冰天雪地,片片柔和冰洁的雪花簌簌落在还未完全褪尽的雪迹上。
又,下雪了。
再转回头,望着睡在地上仅着大衣的少女,麦果红色的眸子微微一动。
他是不觉得冷的。
可是她……会冷吗?
好像,这次要准备更多的东西了,但是首先要把这个夜晚度过才行。
他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张明明觉得很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脸,麦果小心翼翼的像她一样躺下。
冰冷的水泥地,纵使是他躺下都忍不住打寒战,她……不冷吗?
和她平躺在一起,鲜红色的眸子动也不动的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对方轻柔的呼吸浅浅的进出着。
她睡着的话……
轻轻碰一下……
应该没有关系……
试探性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避过她身上有血迹的地方……再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再悄悄的靠近……
靠近她……
再靠近一点……
终于将这具小小的身躯,完全揽入怀中……
很温暖……很柔软……
麦萌冰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有些迷惑,却也有些……依赖。
不自觉的将爪子收回,都说猫在面对主人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爪子不想伤害到主人。
可是麦果从未想过为什么在碰到她的时候自己会收起爪子。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习惯一样。
“呃……”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口太深太深,麦果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在拥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深至心脏的伤口。
少女痛哼一声,纤细的眉轻轻拧起,把麦果吓了一大跳,闪电般缩回手,不敢再碰到她。
浑身都是血的她……真的很可怕啊……
鲜红的眸子还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随意又转向了窗外——天亮,还有好久。
麦萌这次是被一阵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唤醒的——唔……这个甜甜的味道……好像……是……是奶油!!!
自己出现幻觉了?!
不过片刻的迷惑,麦萌便惊喜的睁开眼,循着味道转过头,一转头麦萌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还是放在自己刚好能触到的位置的甜点!
被细细捣碎、洒在甜腻的奶油上的巧克力碎末,被切成漂亮的贝壳形状的黄桃,还淋了一层格外诱人的果酱,缤纷柔软的奶油,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在发现奶油的同时,麦萌还感觉到自己身下似乎不再那么冰冷硌人了……身上好像也盖了什么东西……
等大脑彻底清醒过来,麦萌看见自己身下不再是坚硬冰冷的水泥地,而是一张柔软的海绵垫子,身上也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而带血的外套……
麦萌已经能自由活动的手揭开毛毯,发现自己的外套已经被脱掉了……
小灯笼……
还……真是细心……
这让她……说什么好……
一直没心没肺的她,突然有了想好好谢谢一个人的冲动。
不过……
望着窗外又开始大雪纷飞的天,白色的光耀眼的刺目。
要道谢的话,还是要等到晚上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被重重树木包围的小仓库的外面,有人踏着厚厚的积雪,手上,沾着血往这边走来。
邪美若蛊的容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宛若冰潭一样的双眼,妖魅邪谑,可那滔天的杀意,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他手中,正提着一只伤痕累累的白猫。
似乎察觉到自己正被拎往什么地方,白猫颤了颤,微微睁眼,那鲜红的眸子,像是滴了鲜血一样鲜艳……
不要……
不要靠近那个地方……
不可以……
不可以伤害她……
仇斯启仍挂着邪魅慵懒的笑容,当眼前映入那座小小的、破旧的仓库时,他明显感觉到手上提着的原本奄奄一息的生物……突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吼叫……
喉咙振动、发出呜呜的低吼……
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接近那个地方吗?
呵呵……
看来……
找对了呢。
仇斯启望着自己手上提着的白猫,脸上的笑容带着几丝嘲讽。
若不是昨晚那只豹神小心翼翼的抱着什么东西,纵使在后来被他抓住缠斗都一直保护着手上的东西分了神……他还真的没办法重伤他呢……
不过最可笑的是,就算昨晚豹神侥幸从他手上逃脱,不但没找地方藏起来,反而不顾自己会跟在他身后的可能逃窜到这个林子里……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仇斯启就冷笑着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进这间小仓库,神情柔软的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再温柔的给少女盖上毛毯,那样轻柔小心,生怕他身上的血会沾到少女身上。
然后再走出时,麦果脸上染着血,表情却很平静,似乎已经料到仇斯启在暗处。
接着,就是血腥的恶斗。
双目被鲜血染红的麦果银发在风中狂舞,满身是伤。
仇斯启却冷笑着掸掸衣角不小心染上的一丝血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麦果重创打回原形。
于是……
仇斯启拎起手中的白猫,慢慢收紧自己的手,已经无法呼吸的白猫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真没意思……
不过……就这样杀掉他才没意思……
有意思的事……自然要留到最后。
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仇斯启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朝那小仓库走去,雪花落在他发间,落在他眉梢,落在他沾着鲜血的双手上,似乎是想洗清那血污……
可是……
血孽一旦沾上,又怎么洗得脱?
连仇斯启都没注意到。
他眉间已经有了一点刺目的红。
既已入道,为何成魔?
此时麦萌正睁着眼睛想等晚上……等晚上来了,该怎么谢谢小灯笼。
可是还没等她想清楚……万年不开的门……竟然——“砰!”
刺骨的冷风夹杂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门口灌入。
风吹的特别肝肠寸断。
可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寒冷。
全身在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的一瞬间已经冻结。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