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二十四史-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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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文史英华(5)

《宋史·吴玠传》

【注释】

①璘:即吴璘,字晋卿,甘肃静宁人,南宋名将。宋高宗时曾任秦凤副总管兼凤翔知府,官至四川宣抚使。

②朝问:此指同朝廷的联系。

③谋劫:谋图用武力劫制。

④都统制:统领各路驻军的武官。

⑤海角:指松花江之东。

⑥狃(niǔ):保持。

⑦北:败北。

⑧夹涧:两山间的水沟。

⑨十月:指绍兴(宋高宗赵构年号)元年十月,即公元1131年。

⑩和尚原:在今陕西省宝鸡县西南。

分番迭射:分次轮流射击。

【译文】

当初,金人侵入中原,吴玠和他的弟弟吴璘整顿溃散的几千步兵,驻守在和尚原上,与朝廷失去了联系,战士们也失去了坚定的斗志。此时有人谋图劫持吴玠兄弟到北方去,吴玠知道后,召集将领们歃血盟誓,用忠诚朝廷的大义勉励大家。将士们都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表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宣抚处置使张俊录呈吴玠的功绩,皇帝下诏令拜吴玠为明州观察使。恰逢母丧回乡,丧期满后再以原职起用,兼任陕西各路军都统制。金人从海角起兵以来,总是打胜仗,而与吴玠交战则总是失败。因此恼怒至极,策划一定要打垮吴玠。金军统帅娄宿死后,兀术集合了各道军兵十余万人来进犯,他们建造浮桥跨过渭河,从宝鸡开始布置阵地,军营像圆珠一样一个联结一个,堆砌砖石加固工事,以溪涧为界同官军对抗。绍兴元年十月,金军攻打和尚原。战斗中,吴玠命令各将领挑选劲弓强弩,对敌人轮番射击,号称“驻队矢”,射箭连发不断,如同下雨。敌人渐渐退却了,就用奇兵从侧面袭击,断绝了他们的粮道。估计他们被困将要逃跑,就在名叫神坌的地方设置了伏兵等待。金军到来,伏兵突然出击,使敌军大乱。接着发兵夜间袭击,于是金兵溃败。兀术中流箭受伤,但保住了生命。

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

家①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与交马雚②,饰名姝遗之。飞曰:“主上宵旰③,岂大将安乐时?”却不受,玠益敬服。少豪饮,帝戒之曰:“卿异时到河朔,乃可饮。”遂绝不饮。帝初为飞营第,飞辞曰:“敌未灭,何以家为?”或问天下何时太平,飞曰:“文臣不受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宋史·岳飞传》

【注释】

①家:指岳飞家。

②交马雚(huān):马雚同“欢”。交欢,谓结交而取得对方的欢心。

③宵旰(ɡàn):“宵衣旰食”的省略语,意为天不亮就穿上了衣服,天晚了才吃饭,用以比喻为官勤勉。

【译文】

岳飞家中从没有姬妾陪伴服侍。吴玠平时很佩服岳飞,愿意跟他结交,曾打算把一个修容打扮的美女赠送给他。岳飞坚持拒绝,说:“皇帝每天还宵衣旰食,现在岂是我们大将享受安乐的时候!”吴玠对他更加尊敬佩服。岳飞年轻的时候很能喝酒,皇帝告诫他道:“你将来到了河朔时,再放量饮酒吧!”于是他不再饮酒。皇帝要给他修建房屋,岳飞辞谢说:“敌寇未灭,怎么能考虑家呢?”有人问他天下何时方能太平,岳飞说:“文臣不贪爱金钱,武臣不吝惜生命,天下就太平了!”

彭思永不昧钱财

思永①仁厚廉恕。为儿时,旦起就学,得金钗于门外,默坐其处。须臾亡②钗者来物色,审之良是③,即付之。其人欲谢以钱,思永笑曰:“使我欲之,则匿金矣。”

《宋史·彭思永传》

【注释】

①思永:即彭思永,字季长,庐陵人。宋神宗时任户部侍郎。

②亡:丢失。

③良是:的确就是那钗子。

【译文】

彭思永为人仁慈、厚道、廉洁、宽容。幼时,有一天早上起来上学,在门外捡得一枚金钗,就默默地坐在那里等候。一会儿,丢失金钗的人跑来寻找,查验,断定确是那人丢失的,就把金钗还给那人了。那人想用点钱酬谢他,彭思永笑着说:“如果我想要钱,早就会隐瞒金钗了。”

向敏中升官拒贺

天禧初,加吏部尚书,又为应天院奉安太祖圣容礼仪使。进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是日,翰林学士李宗谔当对①,帝曰:“朕自即位,未尝除仆射,今命敏中②,此殊命也,敏中应甚喜。”又曰:“敏中今日贺客必多,卿往观之,勿言朕意也。”宗谔既至,敏中谢客,门阑③寂然。宗谔与其亲径④入,徐贺曰:“今日闻降麻⑤,士大夫莫不欢慰相庆。”敏中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尝除端揆⑥,非勋德隆重⑦,眷倚⑧殊越,何以至此。”敏中复唯唯。又历陈前世⑨为仆射者勋德礼命⑩之重,敏中亦唯唯,卒无一言。既退,使人问庖中,今日有亲宾饮宴否,亦无一人。

《宋史·向敏中传》

【注释】

①当对:当班对答皇上。

②敏中:即向敏中,字常之(公元949—1020年),北宋大臣,开封(今属河南)人。真宗时任参知政事、左仆射等职。

③门阑:此指门庭。

④径:直接。

⑤降麻:颁下诏书。唐宋时诏书用黄白麻纸书写,故亦称诏书为“麻”。

⑥端揆(kuì):尚书省长官。

⑦勋德隆重:功高德重。

⑧眷倚:眷,宠信。倚,信赖。

⑨前世:前朝。

⑩礼命:待遇和任命。

庖:厨房。

【译文】

天禧初年,向敏中担任吏部尚书,兼任应天院奉安太祖圣容礼仪使。后又升右仆射兼门下侍郎,监修国史。一天,由翰林学士李宗谔当班对答。宋真宗说:“从即位以来,未曾进用过仆射。今天任命向敏中,这一任命非同一般,敏中应感到高兴。”又说:“敏中家今天的贺客一定很多,你前去看看,不要说这是我的意思。”宗谔到了敏中家,而向敏中拒见贺客,他的门前冷清清的。宗谔和他的亲信随从直接进到屋里,彬彬有礼地祝贺说:“今天听说皇上任命你为仆射,满朝文武莫不欢慰相庆。”向敏中只是“嗯、嗯”两声。宗谔又说:“自从皇上即位以来,从未提拔过尚书省长官,要不是您功高德重,备受皇上爱重信赖,怎么能到这步?”向敏中仍然只是“嗯、嗯”两声。宗谔又一一陈述以前各个朝代作仆射的,功德如何高,礼命怎么重,向敏中听了,还是“嗯、嗯”而已,自始至终未说半句话。李宗谔离开向敏中家时,派人到他家厨房去探问今天有朋友饮宴。结果,也无一人。

宋太祖以俭治国

宫中苇帘,缘①用青布;常服之布,澣②濯至再。魏国长公主襦③饰翠羽,戒勿复用,又教之曰:“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见孟昶宝装溺器,揕④而碎之,曰:“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不亡何待!”

《宋史·赵太祖本纪》

【注释】

①缘:衣边。

②澣(huàn):同“浣”,洗。

③襦(rú):短衣或短袄。

④揕(zhènɡ):撞。

【译文】

宋太祖宫中挂的苇帘是用青布镶边,日常穿的衣服,总是洗了又洗。魏国长公主短袄上饰有翠鸟的毛羽,他告诫她不要再穿,并教导她说:“你生长在富贵之家,应当经常想到珍惜幸福生活。”太祖见到后蜀主孟昶用珠宝装饰的便器,当即把它撞破,说:“你用多种珍宝装饰这种东西,那又用什么来装贮食物呢?这样奢侈,怎么可能不亡国呢?”

王旦不短寇准

寇准数短①旦,旦专称准。帝②谓旦曰:“卿虽称其美,彼专谈卿恶。”旦曰:“理因③当然。臣在相位久,政事阙失④必多。准对陛下无所隐,益见其忠直,此臣所以重⑤准也。”帝以是⑥愈贤⑦旦。中书⑧有事送密院⑨,违诏格⑩,准在密院,以事上闻。旦被责,第拜谢,堂吏皆见罚。不踰月,密院有事送中书,亦违诏格,堂吏欣然呈旦,旦令送还密院。准大惭,见旦曰:“同年,甚得许大度量?”旦不答。寇准罢枢密使,托人私求为使相,旦惊曰:“将相之任,岂可求耶!吾不受私情。”准深憾之,已而除准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准入见,谢曰:“非陛下知臣,安能至此?”帝具道旦所以荐者。准媿叹,以为不可及。

《宋史·王旦传》

【注释】

①短:揭别人的短处。

②帝:此处指宋真宗。

③因:本来。

④阙失:缺点,过失。

⑤重:敬重、尊敬。

⑥以是:因此。

⑦贤:作意动词用,意即“以……为贤”。

⑧中书:官署名,即中书省。

⑨密院:官署名,即枢密院。

⑩格:规格程式。

第:只;仅仅。

见:被。

踰:超过。

同年:科举制度同榜的人。

许:这样;如许。

使相:宋多以节度使等官衔加给事中、中书令等称“使相”,但不干预政事。

憾之:怨恨他。

媿:同“愧”。

及:比得上。

【译文】

寇准屡次指责王旦的过失,可王旦却一直称赞寇准。宋真宗皇帝对王旦说:“你虽然称赞他的美德,可他尽说你的坏话。”王旦说:“按理本应就是这样。我担任宰相的时间长,处理政事时的失误肯定很多。寇准对您无所隐瞒,这就更可看出他是忠心耿耿、正直无私的,这就是我敬重他的原因。”所以宋真宗更加觉得王旦品德高尚。有一次,中书省发文件到枢密院,违反了皇帝规定的格式,寇准此时在枢密院,便把这件事报告了皇上,结果王旦受到斥责,仅仅上朝拜揖谢罪了事,而中书省的值班官吏却都受到了处分。事后还不到一个月,枢密院有公文送到中书省,也违反了皇上规定的格式。值班官一见,便高高兴兴地送给王旦看,王旦立即下令将那文件送还枢密院。寇准深感惭愧,见到王旦就说:“同年,你的度量怎么这么大?”王旦对此不作回答。寇准被免去枢密使后,托人向王旦请求作使相,王旦惊讶地说:“将相的职位,难道是可以随便求取的吗!我不接受私人请求。”寇准因此对他十分怨恨。不久,寇准被授予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寇准入朝拜谢皇上说:“要不是陛下了解我,我怎能到今天这地步?”宋真宗把王旦推荐的事一一说了出来。寇准又惭愧又赞叹,自认为赶不上他。

刘居正严于教子

刘挚①字莘老,永静东光人。儿时,父居正课②以书,朝夕不少间。或谓:“君止一子,独不可少宽③邪?”居正曰:“正以一子,不可纵④也。”

《宋史·刘挚传》

【注释】

①刘挚:字莘老,河北东光人。宋哲宗时,官至中书侍郎,门下侍郎,尚书右仆射。

②课:按规定的内容或份量学习或教授。

③少宽:稍稍放宽。

④纵:放纵。

【译文】

刘挚,字莘老,永静东光人。童年时,父亲刘居正让他读书学习,从早到晚不曾放纵他。有人对刘居正说:“你只有一个儿子,难道就不能稍稍放松一些吗?”刘居正答道:“正因为我只有一个儿子,才不可听之任之啊。”

窦卞冒死救灾

熙宁①初,河决滹沱,水及郡城,地大震。流民自恩②,冀来。踵相接③,卞④发常平粟⑤食之。吏白擅发且⑥获罪,卞曰:“俟⑦请而得粮,民死矣。吾宁以一身活数万人。”寻以请,诏许之。

《宋史·窦卞传》

【注释】

①熙宁:宋神宗年号。

②恩:州名,在今山东东昌一带。

③踵相接:踵,脚后跟。全句意为前后相接,比喻来者甚多。

④卞:即窦卞,字彦法,曹州人,宋神宗时曾任深州知府,户部判官等职。

⑤常平粟:为调节粮价,备荒救灾而设的官仓中的粮食。

⑥且:将。

⑦俟(sì):等待。

【译文】

宋神宗熙宁初年,黄河在滹沱河处决口,洪水泛滥遍及各郡城镇,又加之发生了大地震。流离失所的灾民从恩州、冀州纷纷涌来,络绎不绝。窦卞打开常平仓,拿出备荒赈灾的粮食救济灾民。管仓的官员说,擅自开仓将获罪。窦卞说:“等到向皇上请示,批准后再发粮,那么灾民早就饿死了。我宁肯用我一个人的生命来救活几万人。”过了不久,他就这件事向皇上请示,皇上下诏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