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日本
日本的夏季有时来得特别早、特别猛,刚进入6月就会出现超过35℃的高温,这种季节,冰淇淋自然备受青睐。
在日本47个都道府县中,冰淇淋在哪里卖得最好呢?一般人认为,肯定是天气最热的地方,但事实并非如此。日本媒体的一项全国调查显示,各种食品的受欢迎程度深受地域文化影响,已经超越了自然因素。从舌尖上看日本,各地风俗一览无余。
日本冰淇淋协会的统计显示:冰淇淋并不是越热的地方就卖得越好,销售额最高的是石川县,其次是福井县,这两个地方6~9月的平均气温只有20℃左右。全国最热的冲绳县,销售额排名居然垫底。
石川县三代同堂家庭比率及住房拥有率都很高,家庭可支配收入也在全国排名前列,民众用于购买零食的支出明显高于其他地区。由于三代同堂,爷爷奶奶经常给孙子孙女买冰淇淋,大大提升了当地的冰淇淋销量。除了冰淇淋,石川县点心、巧克力的销售额也位居榜首。该县民众向来喜好甜食,在日本被称为“甜食县”。而冲绳县虽然天气热,但因为文化习俗较为传统,喜欢喝茶,民众一般通过茶水解暑,因此冰淇淋没有太高的人气。
再来看牛奶。日本牛奶消费量的状元是京都府。京都作为拥有1300年历史、宇治茶产地的古都,能够拿到这个冠军,确实让人吃惊。另外,京都的面包消费量排在全国第二,牛奶加面包是现在京都很多家庭的早餐模式。这或许是因为明治维新后,不少来到日本的欧美人喜爱日本传统文化,纷纷搬迁到京都居住。在当时“脱亚入欧”的氛围下,他们慢慢影响了当地日本居民的饮食习惯,最后让面包加牛奶这种典型的西式早餐每天出现在了大多数京都人的餐桌上。
同样让人意外的是牛奶产量最高的北海道,消费量只排在全国的第37位。长期以来,这被称为业界最大的谜。北海道政府的相关负责人解释说:“有可能是北海道寒冷的时间较长,和冰凉的牛奶比起来,民众更喜欢热东西。”那把牛奶热一热不就行了吗?该负责人说:“可能是太花工夫。”
自古以来,日本的关东地区以猪肉文化为主,关西地区以牛肉文化为主。在这一点上,传统似乎没有被打破。在牛肉销售量的排名上,关西地区各县包揽了前7位,每年购买额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排名第一的和歌山县,是关西地区人情味最浓厚的地方之一。当地民众喜欢呼朋唤友,经常聚一聚,而每次聚会的主打菜就是牛肉,有烤牛肉、炒牛肉、煮牛肉……这让牛肉在当地的销量直线上升,最后拿下全国冠军。而关东地区各县虽然被挤出牛肉排行榜前十名,但几乎包揽了猪肉排行榜前十名。
日本学者从这种饮食习惯上分析了两地民众不同的性格:以食用猪肉为主的关东人温文尔雅,礼节周全,说话的声音都不大;而以食用牛肉为主的关西人豪放不羁、不拘小节、具有幽默感。这么看来,地域性格决定了饮食习惯,而饮食习惯又反过来影响了地域性格。
冲绳县不喜欢吃冰淇淋,北海道不爱喝牛奶,关西对牛肉情有独钟……不管喜欢吃什么,饮食习惯都充分体现出各地特色,让餐桌上的日本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首相的一顿饭多少钱
此前,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曾在“脸书”上传了一张大吃猪排咖喱饭的照片,结果招致日本媒体及国民一通狂喷。就因为他吃的这盘猪排咖喱的单价是3500日元,超过普通的3倍多。有中国网友戏评道,日本的首相真是全世界最窝囊的领导!
说起来安倍晋三也实在挺憋屈的。不过谈到吃得奢侈,在如今的日本政治家当中,石原慎太郎才是第一号。
东京有乐町有个自1984年开业的高级法式餐厅“APICIUS”。该餐厅有三份套餐,最便宜的也要1.26万日元,最贵的则是2.1万日元。
在最近10年间,森喜朗、小泉纯一郎、菅直人都曾在就任首相期间去过一次,麻生太郎比较阔绰,去过两次。可石原慎太郎呢,简直横扫上述四位首相,被餐厅的服务生称为“常客中的常客”。
该服务生还透露,石原慎太郎每次来店都订VIP房间,不管是比他地位高的政治家还是首相,都知道这里是石原的地盘。石原点菜时从来都说随便上,但不管上什么,他只吃一口就抱怨“味道不对”。想跟他说明一下做法和原料,好让他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点,他又说,别罗嗦,吃到嘴里不就知道了。
在石原还是东京都知事的2000年4月至2006年末,他曾要求报销过“知事交际费”达1615万日元。所谓“知事交际费”,就是石原带亲信们聚餐155次的花费。这就叫公款吃喝啊!
说到吃得奢侈,小泉纯一郎也榜上有名,但他的吃法显然比石原慎太郎聪明得多。在小泉纯一郎就任首相的第一年,平均每两天去一次饭馆。据日媒报道,小泉最常光顾的是一家完全预约制的高级料亭“口悦”。这家料亭的每人平均消费额是3万日元,贵得令人咋舌。
但小泉聪明就聪明在有张有弛。3万日元的日本料理也吃,420日元一盘的中国饺子也吃。据中国菜馆“墰太”的店主夫妇安达实和安达八重子介绍,小泉任首相期间,经常来这里吃饺子,有一次还带了十七八名亲信把这里包了下来。小泉最爱喝的就是这里的烧酒“赤雾岛”,还专门买下一瓶放在店里保存。自退出政坛后,小泉本人就再没来过,现在他的儿子小泉进次郎反而经常光顾这里,他父亲保存的酒,都被他给喝了。
爱吃中国菜,也可以说是日本首相们的共通点。在东京六本木的中国云南菜饭店“御膳房”里,还专门有一套高级的首相套餐,价位是1.8万日元。据“御膳房”经理介绍,在鸠山由纪夫就任日本首相的第三天,曾带夫人一起来这里品尝过特选云南蘑菇套餐,并且赞不绝口。此后这套蘑菇套餐就正式改名叫首相套餐了。
对于历届日本首相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本政治家来说,高级料亭、饭店可不仅仅就像上述那样,是个用来一饱口福的地方。在日语里有个固有名词,叫作“密室政治”,指的就是政治家们爱聚在料亭、饭店的单间里进行秘密会谈。
料亭“阳罗野家”的老板娘阳罗野美智子还透露,政治家们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谁在一起,从来都是一个一个的来店,出去的时候也故意岔开时间。安倍和政经界名人就经常利用这里会谈,他的夫人安倍昭惠也来过这里,但不是和首相一起。有趣的是,野田佳彦在当选首相的3天前,曾专门光顾这里,安倍也在当选自民党总裁的3天前来过这里。能说纯属偶然吗?政治家们来这里就餐,从来就没问过价钱。账单大多是从店里直接邮寄到事务所。
看来,有单间的料亭和饭店,可以给日本政治家的是食欲加权欲的双重满足。
壮阳的鳗鱼盖浇饭
食色,性也。我曾有机会进入日本名古屋的“蓬莱轩”。据说这家餐馆是明治六年(1872)创立的。一踏进门,漂亮的第六代女主人就热情地为我讲解起鳗鱼盖浇饭如何好吃,把我的胃口吊得高高的。
当第一眼看到店外高悬的“蓬莱轩”招牌时,我立马想到了司马迁在《史记》中期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秦始皇来,听说蓬莱、方丈、瀛洲有长生不老药后,就派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前往。最后,也不知是秦始皇被徐福忽悠了,还是徐福主动忽悠了秦始皇,反正“蓬莱”这个地方算是出名了,甚至有人说就是日本的前身,而那三千名童男童女则成了日本高贵华族的祖先。
年轻漂亮的“蓬莱轩”第六代女主人伸出纤纤玉手,用一柄木勺把我眼前一碗热腾腾散发着焦香味道的鳗鱼盖浇饭纵横十字切成四块,并告诉我如何吃法,这顿时又让我想起了中国北宋那位“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名将范仲淹。范仲淹幼年家境贫寒,每天煮两升粟米粥,冷凝后切成四块,早晚各吃两块。把蔬菜切碎,加半杯醋,少量盐,烧熟下肚,这样的生活有三年之多。没有想到,今天日本也有这种“切成四块”的吃法,当然,内容是不一样的。
女主人轻声慢语地讲着:这碗鳗鱼盖浇饭先后要有四种吃法。吃第一块的时候最简单,就是直接品尝原味,把浓香丰腴的鳗鱼盖浇饭送进口中。吃第二块的时候要在鳗鱼盖浇饭内加入葱末、芥末以及干紫菜丝,搅拌一番后再吃,从中品尝其散发出的丝丝“药味”。吃第三块的时候要浸入已经备好的茶水中,做成鳗鱼盖浇茶泡饭,从中品味一股淡淡的“茶味”。等吃第四块的时候,吃主对“原味”、“药味”、“茶味”可以重新选择一番,按照自己的喜好吃下去。
我对人对物对餐都是比较喜欢“原味”的,于是,也就再次选择了“原味”的鳗鱼盖浇饭。
我知道有“一鱼多吃”的,却不晓得鳗鱼盖浇饭还可以“一饭多吃”。这种多元化的入口选择,或许让食客有了更多的比较。当然,整整一条鳗鱼也就在这四种吃法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