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柔韧之力,随着展白的双掌涌出,虽然不见掌风劲啸,但一股无比的暗劲激荡而出,竟隐隐挟着隆隆雷鸣之声!
铁翼飞鹏武功盖世,眼高于顶,见展白推出这轻飘飘的一掌,竟自脸上变色,无奈盛名之下,他不好意思躲闪,又加上刚才眼前少年已硬接了自己两掌,虽知少年施出掌功必是武林失传绝学,但也只有咬牙硬接,运起周身功力,举起双掌向来势迎去!
铁背驼龙见展白推出掌风有异,灵智一动,陡然记起这种只听传说、却未亲见的西域绝学,不由脱口惊呼道:“雷音佛掌!巴贤弟!小心……”
可是晚了,铁背驼龙惊呼未毕,铁翼飞鹏双掌已与展白的掌风相接!
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大震,劲风呼啸而起,旋回激荡,四射而出,卷石扬沙,尘头涌起足有十数丈高!
“轰轰”巨响,只震得四山轰鸣!
再看铁翼飞鹏已震出丈外,当场栽倒,但也面色铁青,气息粗重,身上铁翼一鼓一鼓,如船帆一般,几欲随风飞起……想“雷音佛掌”,连神猴铁凌都不敢硬接,虽然展白新学乍练,初次施展,但威力也非同小可!
尚亏铁翼飞鹏有“铁翼神衣”护体,不然的话,早已负伤多时了!
以铁翼飞鹏在江湖上的声望,竟被一个初出道的少年一掌震退,不由把自夸为“江南第一家”的金府高手、祥麟公子以下的十数人震惊得呆了!
突听身后不远有人喝彩道:“一掌震飞鹏,好雄厚的掌力!”
又听一个少女娇呼道:“展哥哥!”
众人愣然回顾,只见山路上来了一个布衣美少年及一个纯美无比的锦衣少女!
这少女十六七岁,蕙质天生,姣美如花,金彩凤虽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但这少女纯洁自然,美丽并不下于金彩凤,尤其她一脸稚气,显出一派青春气息,与金彩凤华丽之美比较之下,另有一番清新气象!
这青春少女,正是展婉儿。
再看那布衣美少年,面如温玉,唇如丹涂,目如朗星,眉分八彩,猿臂蜂腰,长身玉立,虽然是一身布衣,作樵农打扮,但也掩不住他纯美的本质。论俊美不下于展白,但比展白潇洒,论潇洒不下于以俊美风流着称的祥麟公子,但又比祥麟公子显得朴实,周身不带一点富贵气息!
这布衣美少年,展白却不认识,不过看到婉儿与他在一起出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之味!这道理展白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来对婉儿不存一点私心,不知为什么见婉儿与一俊美少年在一起,心里会感到不愉快?
婉儿却不管众人作如何想法,发现展白后,娇呼一声,张开双臂,如一只小鸟一般,飞扑向展白,竟毫无忌讳地双手抱住展白的臂膀一阵摇撼,并高兴地叫道:“展哥哥!你的武功学成了?真好……”
起初展白见婉儿与一布衣少年同时出现,心中虽有酸溜溜的感觉,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如今,婉儿对展白这一亲热的表示,那布衣美少年却倏然色变,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嫉恨之色,遂自冷笑道:“原来你们二位早就认识的!”
金彩凤原先也为布衣美少年的俊美风仪所吸引,一双明媚的美目怔怔地望着他,现在一见婉儿对展白如此亲热,收回了目光,转望着展白与婉儿,俊美如花的脸上也流露出嫉恨之色,红唇一撇道:“不但认识,看样子人家两个人情感还很好呐……”
祥麟公子胸怀却比较开阔,而且他雄才大略,有广揽天下英才以谋大举的壮志,见布衣少年仪表不凡,遂一抱拳道:“在下祥麟,未请教少年英雄高姓大名?”
布衣美少年面色又一变,立向祥麟公子一抱拳道:“失敬!原来是南京城的祥麟公子!寒生端方,今日有幸识荆,真乃三生有幸!”
布衣美少年这一报姓名,众人无不动容,看不出他竟是与祥麟公子在武林中齐享盛名的端方公子!
端方公子这一报姓名,祥麟公子脸色也自变了一下,深知对方与自己分庭抗礼,不再兴收录拉拢之意,却暗起较量压倒对方之心,但仍然哈哈一阵大笑道:“真是幸会了,想不到尊驾竟是鼎鼎大名的端方公子!”
婉儿突在一旁插口道:“真有意思!眼前是‘祥麟热肠,飘零端方’,如果把我哥哥叫来,再找到‘安乐风流’,岂不是武林四大公子会齐了吗?”
祥麟公子闻言回顾,俊美的脸上惊疑,道:“这一说,小姐的哥哥就是凌风公子?”
婉儿点头笑道:“一点不错!”
祥麟公子豪气干云地笑道:“那么就请慕容小姐给令兄带一个口信,就说南京祥麟,亟思一会!”
婉儿撅嘴道:“我不姓慕容,我姓展!”
祥麟公子一愣道:“小姐与凌风公子不是亲兄妹吗?”
婉儿更不高兴道:“谁说我与哥哥不是亲兄妹?我姓展——”
说到这里她明媚的大眼睛瞄了展白一眼,以纤手握住展白的手道:“是跟展哥哥一个姓!”
展白听得心头一震,固然他早知道婉儿姓展的原因,但也想不到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竟毫不避讳地说出如此多情而又大胆的话!
同时,他更感到惊奇的是,武林四公子的父亲都是昔年江南七侠之中的人物,怎么竟互不相识?而且对各自的家族中之事,也似乎颇为陌生?自己的事他们不知道,还可以说是父亲被他们害死,他们避而不言,难道他们四大豪门之中,也不互相往来吗?
岂不知展白正猜中了,当年江南七侠后半期各自娶妻成家,觅地隐居,为了避免在江湖上所树仇敌至家中寻仇,都是在极端秘密之下进行的,后来发生了洞庭湖夺宝之变,他们六人杀死了结义盟兄展云天,朋分宝藏,各自回家,就更少往来,而且对当年江南七侠之事,在妻子儿女面前也绝口不提,因此江南七侠的后人,很少知道父执辈的隐秘!
只有慕容涵与樊非私交弥笃,二人继续往来,没想到慕容涵的妻子是出了名的美人,慕容涵又嫉心奇重,他的妻子与任何男性接近,哪怕是一无逾越,也会引起他的妒火,作出些失去理性之举。有一次大暑天樊非夫妻去慕容涵庄做客,恰好慕容涵不在家,因为酷暑炎热,慕容涵夫人招待樊太太在浴室冲澡,樊非一人在廊下小坐,坐在凉风吹拂下睡着了。不知道他坐的地方正是慕容涵夫人寝室的门口,被慕容涵归来撞见,以为他的妻子与樊非做出暧昧之事,又听到浴室的水声,冲冲大怒,也不问明白事情真相,立即闯入浴室之中,却正好看到樊非太太的裸体,樊非之妻羞不可抑,慕容夫人大骂慕容涵不懂规矩,一吵一闹,丑闻全府皆知,樊非与妻子匆匆离去,没想到谣言满天飞,竟传言慕容涵与樊非在浴室中易妻取乐,樊非之妻性烈羞愤自杀,因此引起十数年后樊氏三杰一鸾,率领数十武林高手,到慕容涵家中寻仇厮杀的那一幕……此事暂且不提,且说婉儿说展是跟展白的姓,祥麟公子恍然而悟,笑道:“原来慕容小姐与展兄已结秦晋之好,真乃郎才女貌,天配良缘,可喜!可贺!”
其实祥麟公子是错会意了,此言一出,展白、婉儿双双羞得面布红云,金彩凤与端方公子却同时脸上浮起失望的神色……展白俊脸通红,急急否认道:“公子不知事实真相,怎可乱说!我们并没有……”
未等展白的话说完,端方公子已调转了头大步而去!
祥麟公子却没理会展白的否认,见端方公子不辞而别,竟扬声叫道:“端方公子慢步!祥麟还有话说!”
端方公子却头也不回地抱拳过肩,拱手道:“端方尚有急事,告辞了!”
祥麟公子见端方公子说走就走,呼唤不回,竟一晃肩跃至端方公子身前,在端方公子面前一站,说道:“端方公子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呀!祥麟请问,贵公子不在杭州西湖逸园纳享清福,却远来金陵近郊荒山,不知有何贵干?”
端方公子面露不愉之色,冷冷说道:“山林无主,我端方飘零四海,难道这中原荒山,也不准端方走了吗?”
祥麟公子冷笑道:“天下路天下人走,谁又敢拦阻侠踪遍四海的端方公子?但今天情况特殊,一定要请贵公子说出个原因来!”
祥麟公子素常谈笑风生,就是遇到紧张急要之事,也是从容镇定,脸上轻易不露痕迹,如今跟端方公子见面,竟脸现怒容,言锋犀利,这是很少见的,因此金府武林高手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而且隐然暗对端方公子采取包围之势,看情形只要祥麟公子一声令下,金府高手便要动手拿人了!
端方公子顾自俊目流盼,四周打量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道:“我若是不愿说出原因呢?”
祥麟公子面色一沉,道:“那说不得祥麟就要留驾了!”
端方公子道:“莫非仗着人多?”
祥麟公子道:“就祥麟一人,也可以留得住贵公子!”
此时铁背驼龙大踏步走上前来道:“捉拿你这小辈,还用得着公子动手?待公孙楚领教大名满天下的端方公子,究竟有何高深艺业!”
祥麟公子一举手,阻止住气势汹汹的铁背驼龙,仍然向端方公子说道:“实话告诉贵公子吧,祥麟家中丢了一点东西,落在此山中,恰巧贵公子在此山出现,这就不能不叫人起疑!”
端方公子冷笑道:“只怕不是你金府丢东西,而是偷抢来又失去了吧?”
端方公子此言一出,祥麟公子面色大变,猛喝一声道:“果然是你所为!接招!”
声出招到,左手双指猛戳端方公子双目,右掌斜砍端方公子左肩,一招两式,而且劲疾如风,出手不凡!
端方公子大喝一声:“来得好!”
晃肩攘右臂,巧打祥麟公子左肘“关元”,左手如拢,猛向祥麟公子右腰扣去,破招打招,奇奥无比!
二人手法均快,三拆两解,晃眼互相攻击了三五招,“砰砰”两声爆响,二人又硬对了两掌,身形倏然分开!
端方公子只觉两臂酸麻,祥麟公子亦感双掌火痛,二人竟是功力悉敌!
二人瞪了一下,祥麟公子又猛扑而上,猛攻猛打,掌拳快如飘风闪电,接连攻出三拳七掌,逼得端方公子一路后退,直退出数丈开外!
端方公子大吼一声,连出数招,扳回劣势,立刻还以颜色,也是快攻快打,连着攻出五掌六拳,外加连环三腿,也把祥麟公子逼退数丈!
二人翻翻滚滚,打得难解难分!
铁背驼龙唯恐主人有失,大吼一声,几如平地起了个焦雷,猛挥一拳,直向端方公子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