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就和君临出去找工作了。这是我第一次出外面去找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别人一听口音就知道我们是外地人,所以很少人愿意来聘用我们。
最后还是三婶自己开的餐馆请我们做帮手,免了我们出门寻找工作的辛苦,但是君临并不乐意寄人篱下,吃得用的都用三叔家里的,就连工作也是要三婶帮忙,于是他婉拒三婶的邀请,自己去找了另一份工作。我没办法留住他的心意,男人总是有点傲气的,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最后,君临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们的假学历证上写了什么专业,但是去找工作的时候,有关专业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于是也就没有什么人愿意聘用我们了,高高在上的阎君到阳世里找工作,也只能沦落到快递小哥这种苦逼差事上。
就这样,平淡的生活持续过了一个月,我和君临都领到了第一份薪水,领到薪水后,君临第一件事就是要搬出去住,不管三婶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挽留我们,我们还是搬到了附近的租屋里落脚。在走的时候,我把摆在客厅电视机顶盒上的金龙老爹带走了,说是要去新家镇宅。
这一个月过去了,我也不见君临的记忆有所松动,于是我也就渐渐松懈了,因为看样子,君临已经习惯了现在人世的生活。
我在新家里给金龙老爹弄了一个神龛,把它的身体放进去,当做神明一样来祭拜了,每日三餐总少不了吃的给它。
搬家的时候,君临看见我摆弄神龛,不由笑道:“凉,别人摆的都是佛像呀、观音啊,关二哥、财神什么的,为什么你就摆一块竹子呢?”
什么竹子?那是你亲爹!
我瞪他一眼,说道:“怎么?龙不威武吗?我们都是龙的传人,拜一拜龙不行吗?”
君临说:“行,不过别人拜佛是求平安,拜财神是求财,拜龙,你是想求什么呢?”
我说:“我求风调雨顺,天天好天气。”
君临噗嗤一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说:“我倒是想摆一尊观音,专门求子。”
我脸一红,走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
“噗。”背后一个笑声,我一听可坏了,这不是我和君临的笑声,是金龙老爹在偷笑!这家伙最巴不得听到君临说这种话了,一听到可不就绷不住了吗?我转头看过去,眼角余光瞥见金龙老爹在捂嘴偷笑,但是定眼一看,它又变回原来的造型,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君临皱眉看着神龛里的金龙老爹,似乎也发现了刚才那一声笑声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我担心他看出破绽,于是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你看什么呢?”
君临回过神来,抓住我的手,正色说道:“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这条龙很古怪,以前我睡三叔家里大厅的时候,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我看一样。我感觉就是这条龙在看着我!”
真是的,金龙老爹和君临一起睡大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金龙老爹又不能动,当然就只能是看着君临了。这下可好,竟然被君临给发现了。我赶紧打圆场,说道:“这是你错觉吧?就像一幅人物像画,它就摆在一个地方,但是不管你走什么地方,都会感觉那幅画在盯着自己看一样,你说是不是?”
“是,但是……”
我打断君临的话,说道:“是就对了嘛。再说了,你不是不相信鬼的吗?”
君临说:“对呀,我不相信鬼。”
“那就没什么可是的了,快搬东西。”说完我就把他推开了,走之前,我冲金龙老爹使了一下眼色,让它以后别露陷,君临只是改写记忆,但是他的力量可没被封印,灵异感还是很强,很容易察觉到异常的呢。不过也因为他作为阎君的本能,所以每次走夜路见了鬼,都当成正常人一样路过……我每次看见君临和鬼擦肩而过,都捏一把汗,担心他会发现什么的,还好君临只是把那些人当成了普通人……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是真的让他发现金龙老爹的异常,说不定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下子就恢复记忆了呢!
但生活还是继续,只是我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总担心有一日君临会发现真相。
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某一日,有天夜晚,三婶饭馆打烊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客人走进来了。
我见到客人,就习惯地走上前去,对客人说:“对不起,今晚已经打烊了,已经没吃的了。”
客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当我看清他的脸色的时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因为这个“客人”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灰白,简称“死人眼”——换句话来说,走进饭馆里的不是人!
这夜适逢大雨,他淋着雨走进来,全身湿淋淋的,走一步就是一步水印子,看起来像是从深海里刚捞起来的一样,说不定就死于水中的水鬼,趁着雨水,上岸来了。
“小凉,怎么啦?”三婶探出头来问,她朝店门口看了看,始终没有看到什么。
客人朝店里径直地走去,他的直线路径尽头就是三婶,我担心他会对三婶不利,赶紧走到他面前,打开双臂拦住他。
他停了一停。
三婶又问:“小凉,究竟怎么了?”
我说没事,话音刚落,客人又继续朝前走来。
我没让开,他走几步,便就停在我的面前,他的个头比我高一个头,胸膛几乎贴在我的脸上,一股海腥味直冲我的鼻子,不少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到我的面上,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么近地看,发现他皮肤是透着青黑的白,死亡的气息缠着我,在这一秒,我怵了。
三叔听到异常的响动,便走出来看,当他看见我和“客人”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走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去,低声对我说道:“别挡人家的路!”
我一被拉开,“客人”便就朝母亲走去,我着急地跺脚,对三叔说:“不拦着他,他就要朝三婶去了!”
三叔推了我一把,说道:“夜深了,快送你三婶回去睡吧,剩下的活我来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