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胆敢擅闯将军府?!”李璟之的长枪刺了过去。
可是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假山。就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这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可是,他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回到了殷湛的行宫,殷湛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红溪面无表情:“……”
更漏翻转,竟然只过了一个时辰……
殷湛的笑声太过放肆,红溪终于皱眉,冷冷地开口:“你到底在笑什么?”
殷湛这才望了过来,想止住笑容,却怎么也难掩笑意:“我在笑,你这回回来,倒是不曾忘了我。更没有将我推过去当挡箭牌,而是放弃了自己今夜的计划,我……甚至欣慰啊……”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贴近了她的耳朵,低沉了下来。
红溪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
“你怎么,这是默认了?”
红溪没有回答,却是径自走进里屋,翻身上了床,裹紧了被子,闭上了眼。
殷湛怔怔地望着她的睡颜,面部表情渐渐柔和起来。慢慢地挪动步子,走上前去,鬼使神差地躺在了她的身边,隔着被子,抱紧了她。
他听到了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害怕下一刻怀中的人儿会跳起来给他致命的一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怀中的人这样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这样微弱……幸好,再微弱也好,总归是有呼吸声的……
他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每天她都这样安静,不那样张牙舞爪该有多好……
可是,那也不是她了吧?
更漏静静地流淌,夜……还很长……
早上殷湛醒来的时候,怀中再次没有了红溪的身影。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臂,无声地笑了笑。他居然会不知道……他居然会不知道她是何时从自己的怀抱离开?!
究竟是他在她身边睡得太熟,还是她离去的手法太过诡异以至于他毫无察觉?!
他扶了扶太阳穴,走出了房间。
齐放恰好出现在门口。
殷湛随口问了一句:“她呢?”
“在用早膳。”
“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笑了开来,“看来她倒是哪里都过得逍遥,不会亏待自己。”
“只是……”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这种被当做透明人忽视的感觉真不好啊……”
齐放:“……”主子你这是自找的好么?
这一夜,子午调响起的时候,红溪和殷湛没有再走弯路,他们到的这时候,正是李璟之要去朱诗怡家中提亲之前。
殷湛看着不远处带着人在街上到处采购聘礼的李璟之,偏过头问红溪:“你确定,李璟之最后悔的,是娶了朱诗怡?”
红溪道:“朱诗怡配不上他。”
殷湛笑了,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望向身旁的红衣女子:“朱诗怡配不配得上他,似乎也只有他自己能下定论吧?”
红溪面无表情地重复:“朱诗怡的确配不上他。”
殷湛的笑容僵住,甚至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冷意:“小红,我时常再想,你贩卖后悔药,自然是最懂人的心思的,可是,这里面会不会……带上你的主观成分?”
红溪缓缓地将目光锁定在殷湛的眼里:“这个你管不着。”
他似笑非笑:“我怎么管不着?李璟之好歹也算是我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管不着?”
“他是你的兄弟?”红溪嗤笑一声,斜扫了他一眼,“你确定……不是敌人?”
殷湛有一瞬的僵硬,随即轻轻地笑了起来:“红溪,你的确很厉害。没错,虞国和燕国不可能成为友邦,所以我和李璟之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可是这不代表,李璟之不值得我尊重和佩服。”
她静静地听着。
“有些话告诉你也无所谓,当初虞国在李家军的扶持下,一度成为整个天下最强盛的地方。而李璟之更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我有心将他挖到燕国,可是那小子却誓死捍卫虞国。”他嗤笑了一声,“可是虞国,呵,早已不是当年的虞国了……”
她两个字点评:“愚忠。”
殷湛愣了愣,大笑了起来:“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只是,只怕李璟之听了反倒非但不会生气,还会引以为豪!那小子的脾气,真是比牛还要犟啊……”
红溪讥笑:“一口一个那小子,你不是比他还要小几岁?”
“咳咳……”殷湛有些发窘,看到不远处的李璟之,随手一指道,“他现在不是才二十出头么,我这么叫他又怎么了?”
红溪的神情更加微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殷湛赶紧别开脸去,往前踏了几步,躲开了她的视线。
而下一刻,他的瞳孔蓦地放大。
他的视线里,那个红衣身影已经站在了李璟之面前,不知说着什么。他往身后望了一眼,咬牙切齿:“死女人,又在擅自行动!”
他想向前踏一步,尾随上去,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容貌——李璟之会认出自己么?
而就在他犹豫的那个瞬间,红溪手上的那个木盒子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李璟之的手里。而李璟之紧紧皱着眉,死死地盯着那个木盒子。红溪已然翩然转身,朝他走来。
殷湛一把抓住了红溪的手腕:“你把药给他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朱唇轻启,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你猜?”
殷湛眼前的阳光一晃。
红溪却是回答了:“我只说,这颗药可以让他遇见未来。”
殷湛的目光十分复杂:“你真的觉得,他会后悔?”
红溪朝身后望了一眼,李璟之还在盯着那只木盒子:“就像你说的,他是愚忠。”
他却是忽然明白了:“你是说……你赌的根本不是他对朱诗怡的感情?!”
红溪的眼神凝结成冰:“没错,李璟之其实心里最爱的,是虞国。”
如果李璟之能够预见,他将来的妻子会下达这样一个让他痛苦万分的毒咒……如果李璟之能够遇见那悲剧结束的婚姻生活……如果李璟之能够发现最终虞国会放弃他放空他的权力……
他还会娶朱诗怡么?
殷湛却是摇了摇头:“红溪,只怕这回你猜错了。”
红溪凝视着他,轻轻一笑:“那我们拭目以待好了。”
殷湛嘴角一勾,再次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再不动声色地离开:“赌什么?”
“什么?”
“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李璟之会不会后悔。”
“他会后悔的。”
“我赌他不会后悔。”殷湛认真地看着她,斩钉截铁,“我就赌朱诗怡在他心中的份量!”
红溪轻笑一声:“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殷湛眼睛一亮,笑道:“你输了,你便嫁给我!”
红溪的笑容骤然冻住,杀气徒增,眼神如飞刀扫去:“你说什么?”
殷湛坦荡荡地迎上她的刀锋眼神,凑近了她,清晰地明确地道:“你输了,就做我的王后!我输了,便不再缠着你。”
“不行!”
殷湛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挑衅地挑眉:“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会赢?”
红溪也挑衅地笑:“你的赌注不公平。”
笑容缓缓绽开:“哦?那你想要什么?”
红溪咬着牙齿道:“我、早就说过了。”
殷湛的脸色有些发白,也咬起了牙齿:“你要的是……我的命?”
红溪不置可否。
殷湛苍白地笑了起来:“好,那我就用我的命,与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