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音乐简史
25600000000018

第18章 隋唐时期的音乐(4)

现在我们知道,五、七言律、绝,都是配合现成固有的曲调演唱的。但是一种体裁不可能只用一种曲调,否则会单调得令人腻烦,所以每一种体裁都会有好多种现成曲调供演唱者选择。因此,我们会明白为什么同属五言绝句的会有《破阵乐》《春江曲》《摩多楼子》《长命女》《堂堂》《乌夜啼》《拜新月》《穆护砂》《何满子》《三台》《南歌子》《纥那曲》《于阗采花》等数十调;同属七言绝句的有《水调》《婆罗门》《凤归云》《五更转》《苏莫遮》《还京乐》《渭城曲》《浪淘沙》《八拍蛮》《小秦王》《水鼓子》《金缕衣》《清平调》《凉州词》《突厥三台》《杨柳枝》等数十调等。这些调名除《清平调》《何满子》《破阵乐》《凉州词》等少数几首外,并不多见于诗人的作品,就是因为它们是乐曲的名称而不是诗歌的体裁。五、七言律、绝,无论以何题目,其体裁都是一样的。如七绝,都是四句,每句七个字。但七言绝句的曲调就不一样了,不同名称的曲调,其长短、旋律、节奏等都不相同。清吴衡照《莲子居词话》说:“唐七言绝歌法,若《竹枝》《柳枝》《清平调》《雨霖铃》《阳关》《小秦王》《八拍蛮》《浪淘沙》等阕,但异其名,即异其声。”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近人沈知白在《中国音乐诗歌与和声》中分析这个现象的成因说:“大概绝句之中所用的和声不同,就构成了不同的歌曲形式。所以同样是七言或五言的绝句,而有《抛乐》《浪淘沙》《杨柳枝》《乃曲》《生查子》等不同的曲调。”不过构成不同曲调的因素很多,不仅仅是和声而已。

宋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一引蔡宽夫《诗话》说:

乐天《听歌诗》云:“长爱《夫怜》第二句,请君重唱夕阳开。”注谓:“王右丞辞‘秦川一半夕阳开’,此句尤佳。”今《摩诘集》载此诗,所谓“汉主离宫接露台”者是也。然题乃是《和太常韦主簿温阳寓目》,不知何以指为《想夫怜》之辞。大抵唐人歌曲,本不随声为长短句,多是五言或七言诗,歌者取其辞与和声相叠成音耳。予家有古《凉州》《伊州》辞,与今遍数悉同,而皆绝句诗也,岂非当时人之辞为一时所称者,皆为歌人窃取而播之曲调乎?

从这一段话我们可以看出,唐人的诗歌,往往被乐工“窃取而播之曲调”,王维的《和太常韦主簿温阳寓目》七律诗,就被乐工用《想夫怜》的曲调演唱。

一个曲调,可以配若干不同的诗演唱,那么,同一首诗,是不是也可以配上不同的曲调演唱呢?从道理上讲,是完全可能的,宋岳珂《史》说黄庭坚作《竹枝》二首,“各用四句,入《阳关》《小秦王》亦可歌也”。说的虽然是宋人的事,但是宋人既然“可歌”,那么,唐人也应该是“可歌”的。

5.《阳关三叠》与《何满子》

唐代以诗配乐演唱的最有名的例子恐怕要算《渭城曲》和《何满子》了。

盛唐大诗人王维曾经写过一首著名的绝句《送元二使安西》: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诗本是诗人为送别从军的友人所作,但是诗中那真诚动人的朋友之情,那对战争的无言的憎恶,很快激起人们的情感共鸣。这首诗也立即被采制入乐,受到人们的普遍喜爱,至今犹传唱不辍。由于诗中有“渭城”、“阳关”字样,又被称做《渭城曲》或《阳关曲》;因为演唱时有“三叠”的结构,又被称做《阳关三叠》。

白居易《晚春欲携酒寻沈四著作》诗:“最忆《阳关》唱,真珠一串歌。”自注说:“沈有讴者,善唱‘西出阳关无故人’辞。”又《南园试小乐》诗:“高调管色吹银字,慢拽歌声唱《渭城》。”刘禹锡《与歌者》诗:“旧人唯有何戡在,更与殷勤唱《渭城》。”李商隐《赠歌妓》诗:“红绽樱桃含白雪,断肠声里唱《阳关》。”可见至少在中、晚唐时期,《渭城曲》已被广泛传唱。而且还被收入著名的大曲《伊州》之中。

宋人称此曲为《阳关三叠》,至于唐人如何“三叠”法,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白居易《对酒》五首之一“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句自注说:“第四声,‘劝君更尽一杯酒’。”指第三句“劝君更尽一杯酒”为第四句,可见歌唱是确实有“叠唱”。苏东坡在《仇池笔记》上中说:

旧传《阳关三叠》,然今世歌者,每句再叠而已。若通一首言之,又是四叠,皆非是。或每句三唱,以应三叠之说,则丛然无复节奏。余在密州,文勋长官以事至密,自云得古本《阳关》,其声宛转,不类向之所闻,每句皆再唱,而第一句不叠。乃知古本“三叠”盖如此。及在黄州,偶读乐天《对酒》诗云:“相逢且莫推辞醉,听唱《阳关》第四声。”注云:“第四声,‘劝君更尽一杯酒’。”以此验之,若一句再叠,则此句为第五声,今为第四声,则第一句不叠,审矣。

苏东坡提到的前两种唱法,即“每句再叠”,就是每句歌词唱两遍,和“每句三唱”,是宋人的唱法,而所谓“古本”记载的第一句不叠,从第二句起每句唱两遍,即“再叠”,可能更接近唐人的唱法,也符合“三叠”的说法。

宋元以后,许多人对《阳关三叠》进行过改编,现在传世的古谱尚有很多种。

中唐诗人张祜有两首著名的《宫词》诗,其一说: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诗中提到的《何满子》,是唐代一首著名的曲调,据说是一位名叫何满子的乐工创作的,所以叫《何满子》。白居易《听歌》六绝句之五说:

世传满子是人名,临就刑时曲始成。

一曲四词歌八叠,从头便是断肠声。

自注说:“开元中,沧州有歌者何满子,临刑,进此曲以赎死,上竟不免。”

元稹有一首《何满子歌》:

何满能歌态宛转,天宝年中世称罕。婴刑系在囹圄间,水调哀音歌愤懑。梨园弟子奏玄宗,一唱承恩羁网缓。便将满子为曲名,御谱亲题乐府篡。……

白居易和元稹所记,何满子的结局不同,照白居易的记载,何满子想献曲赎死,没有得到唐玄宗的宽恕;而元稹所记,何满子却“一唱承恩羁网缓”。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三点却是可以推想到的:一、《何满子》这首曲调,是由开元、天宝年间一位犯了罪的乐工创作的;二、《何满子》的曲调有四句歌词,但演唱时却有“八叠”;三、它属水调,音调是哀婉凄绝的“断肠声”。

在唐代,《何满子》是配以五言四句的诗歌来演唱的。《碧鸡漫志》卷四载唐薛逢的一首《何满子》诗,就是一首五言绝句:

系马宫槐老,持杯店菊黄。

故交今不见,流恨满川光。

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透露出的是一种哀怨的情绪,与《何满子》的情调是一致的。

《唐诗纪事》卷二记载唐文宗时宫人沈翘翘歌《何满子》,其中有“浮云蔽白日”句,是汉代《古诗十九首》第一首中的句子。可见只要是合适的五言诗(四句),都可以配上《何满子》的曲调来演唱,有才者甚至可以即兴创作。唐段成式《酉阳杂俎》记载唐德宗贞元年间(785-805),荆州有一位和尚善唱《何满子》,有一次遇到一个吃醉了酒的人当众羞辱他,并叫他唱歌,他马上就唱,用的是《何满子》的曲调,而歌词却是即兴创作的,内容是揭露那个人鲜为人知的恶迹,使其惭愧得无地自容。

《何满子》的曲调,在唐代就可能有一些变化发展,唐段安节《琵琶录》载:

开元中,梨园有骆供奉、贺怀智、雷海清。……安史之乱,流落在外。在举子曰白秀才,寓止京师,偶值宫娃弟子出于民间,白即纳一妓焉。跨驴之洛,其夜风清月朗,是丽人忽唱新声,白惊,遂不复唱。逾年,因游灵武。李灵曜尚书广场设筵,白预末座。广张妓乐,至有唱《何满子》者,四座倾听,俱称绝妙。白曰:“某有伎人,声调殊异于此。”使召之。短髻薄妆,态度娴雅。发问曰:“适唱何曲?”曰:“《何满子》。”遂品调,举袂发声,清亮激昂,诸乐不能逐。部中有一面琵琶,声韵高下,拢揭掩,节拍无差。遂问曰:“莫是宫中胡二姊否?”胡复问曰:“莫是梨园骆供奉否?”二人相对澜,欷不已。

骆供奉、胡二姊等玄宗梨园弟子演唱的《何满子》,应该是最正宗的《何满子》,而李灵曜等公私伎乐所演唱的,可能经过了改编,也可能传谱不全,所以与梨园弟子演唱的不一样,才会有梨园弟子演唱而“诸乐不能逐”的现象,而同出宫中的胡二姊的琵琶却能够“声韵高下,拢揭掩,节拍无差。”二人也才会一听就猜出对方是谁。

《何满子》是一首哀婉凄绝的“断肠声”,其哀声婉调竟然真能令人断肠。中唐诗人张祜有一首《孟才人叹》诗,其小序说:

武宗皇帝疾笃,迁便殿。孟才人以歌笙获宠者,密侍其右。上日之曰:“吾当不讳,尔何为哉?”指笙囊泣曰:“请以此就溢。”上悯然。复曰:“妾尝艺歌,请对上歌一曲,以泄其愤。”上以恳,许之。乃歌一声《何满子》,气殛立殒。上令医候之,曰:“脉尚温,而肠已绝。”

这位孟才人,的确是知音者,一声《何满子》,居然真的肠断气绝了。当然,她所伤心肠断的,是有知遇之恩的唐武宗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了,但是,我们也可以由此看出《何满子》的艺术魅力。

隋唐时期的民歌和曲子

1.隋唐时期的民歌

唐代是诗歌的时代,当众多的诗人如繁星满天,众多的诗篇像江河泻地的时候,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民群众,仍然传唱着他们自己创作的“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民歌。这些民歌俚俗浅露,质朴无华,但是却清新活泼,生趣盎然,抒发了人民群众的爱憎与苦乐。

在封建社会里,统治者的残酷剥削、兵役徭役造成的民不聊生,以及天灾人祸带来的无边苦难,都被人民群众编入民歌传唱。

隋炀帝是历史上著名的骄奢淫逸的暴君。他穷兵黩武,三次发兵数百万征伐辽东,又征发数百万民工修大运河,然后三次乘龙舟下江南游玩,仅挽舟的民工就有八万人,给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当时有一首《我兄征辽东》(见《炀帝海山记》)的民歌,控诉了隋炀帝的罪恶:

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

今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

方今天下饥,路粮无些小。

前去三千里,此身安可保?

寒骨枕沙荒,幽魂泣烟草。

悲损门内妻,望断吾乡老。

安得义男女,焚此无主尸。

引其孤魂归,负其白骨回。

唐高宗永淳元年(682)七月,洛阳大雨,庄稼没有收成,有不少贫穷百姓因此饿死,当时有一首童谣这样唱道:

新禾不入箱,新麦不入场。

迨及八九月,狗吠空垣墙。

民歌也被人民群众用来歌唱他们的劳动生活,歌唱丰收,歌唱爱情。

据《旧唐书·地理志》载,唐时池州(今安徽贵池)出产铜和银,大诗人李白曾多次经过这里,把他的所见所闻写在《秋浦歌》十七首里。其第十四首,写的是他看见工人冶炼时的情景: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

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赧郎”,指被炉火映红脸庞的冶炼工人,他们在月夜冶炼,熊熊的炉火把天地都照亮了,火星飞溅,紫烟升腾,场面非常壮观。冶炼工人的脸庞被炉火映得通红,他们一边劳动,一边愉快地歌唱。

另一位大诗人杜甫晚年流寓夔州(今四川奉节),这里是长江三峡中瞿塘峡的峡口,他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写成《夔州歌》十绝句,其第七首是他见到终日在江上往来的行舟的情形:

蜀麻吴盐自古通,万斛之舟行若风。

长年三老长歌里,白昼摊钱高浪中。

“长年”、“三老”都是当时四川人对船工的称呼。成都自古就是商业都会,通过长江水路往来的舟楫很多,虽然行船长江既危险又辛苦,但是船工们却仍然歌声不断。船工渔父所唱的民歌,就是“棹歌”,唐时被称为《乃歌》。柳宗元有一首很著名的《渔翁》诗:

渔翁夜傍西崖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崖上无心云相逐。

诗写得很美,在这如诗如画的山水美景之中,一声《乃歌》,真会令人心旷神怡。

《乃歌》后来不仅仅是船工渔父在唱了,江边之人都会唱;所唱的内容也不完全是与行舟有关了。唐刘言史有一首《潇湘舟中听夷女唱暧乃(即乃)歌》说:

夷女采山蕉,缉纱浸江水。野花满髻妆粉红,闲歌《暧乃》深峡里。《暧乃》知从何处生,当年泣舜肠断声。……

再后来,又不仅仅是船工渔父和江边之人会唱,文人们为它写了歌词,成为乐工演出的曲目之一。中唐诗人元结就作有《乃曲》五首,其一云:

千里枫林烟雨深,无朝无暮有猿吟。

停桡静听曲中意,好是云山韶音。

“乃”的含义和《乃歌》的演唱形式已不太清楚。有人认为“乃”是橹声,有人认为“乃”是人声,也就是像“竹枝”、“女儿”一样的“和声”。宋程大昌《演繁露》卷十三“乃”条说:

其谓“乃”者,殆舟人于歌声之外别出一声,以互相其所歌也耶?今徽、严间舟行,犹闻其如此,顾其诗非昔诗耳,而“乃”之声可想也。《柳枝》《竹枝》尚有存者,其语度与绝句无异,但于句末随加“竹枝”或“柳枝”等语,遂即其语以名其歌。“乃”殆其例耶?

中唐诗人刘禹锡在连州(在今四川筠连县)时,登城楼远眺,看到城外的农人在插秧,一边劳动一边歌唱,就写下了《插田歌》一诗:

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飞。

田塍望如线,白水光参差。

农妇白裙,农人绿蓑衣。

齐唱田中歌,嘤咛如《竹枝》。

但闻怨响音,不辨俚语词。

时时一大笑,此必相嘲嗤。

……

这种在耘田插秧的时候击鼓唱歌的风俗,起源很早,至今犹流行于全国各地,被称为“薅草锣鼓”(湖北、湖南)、“锄山鼓”(江西)、“薅秧歌”(四川、贵州、甘肃)、“栽秧山歌”(江苏)等。据《唐诗纪事》卷七十四记载,五代时后蜀广政十九年(957),天气酷热,当后蜀宰相诗人欧阳炯“命同僚纳凉于浮众寺,依林亭列樽俎。众方欢适,寺之外皆耕者,曝背烈日中耘田,击腰鼓以适倦”。可见至少在唐末五代时,民间已有这种“插田歌”、“薅草秧歌”一类的民歌演唱。

2.《采莲曲》与《竹枝词》

流行于南北朝时期的“采莲曲”、“采菱曲”,在唐代仍然传唱不衰。王昌龄有《采莲曲》三首,其二这样写道: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戎昱也有两首《采莲曲》,其二这样写道:

涔阳女儿花满头,毵毵同泛木兰舟。

秋风日暮南湖里,争唱菱歌不肯休。

中唐诗人张籍的《采莲曲》,就把采莲女儿边采莲边唱歌的情形描绘得更为生动:

秋江岸边莲子多,采莲女儿凭船歌。青房圆实齐戢戢,争前竞折漾微波。试牵绿茎下寻藕,断处丝多刺伤手。白练束腰袖半卷,不插玉钗妆梳浅。船中未满度前洲,借问阿谁家住远。归时共待暮潮上,自弄芙蓉还荡桨。

《采莲曲》《采菱曲》在民间歌唱时,除了采莲女、采菱女自唱以外,还发展为岸上有人以“踏歌”的形式和歌。刘禹锡《采菱行》说“携觞荐芰夜经过,醉踏大堤相应歌”;路德延《小儿》诗也说“合调歌《杨柳》,齐声踏《采莲》”,可见唐时歌《采莲》《采菱》有踏歌相和。

《采莲》《采菱》受到欢迎,它们的歌词也有文人制作。薛能《平阳寓怀》诗说:“曾为郡职随分竹,亦作歌词乞《采莲》。”它们在唐代已被收入教坊演出曲目之中,崔令钦《教坊记》收录的曲目中,就有《采莲子》一曲。

唐代民歌中还有一支很受人们喜爱的,那就是《竹枝词》。

《竹枝》本是四川、湖南一带的民歌。张籍《送枝江刘明府》诗有“向南渐渐云山好,一路唯闻唱《竹枝》”;顾况《竹枝曲》诗有“巴人夜唱《竹枝》后,断肠晓猿声渐稀”;李益《送人南归》诗有“无奈孤舟夕,山歌闻《竹枝》”;于鹄《巴女谣》诗有“巴女骑牛唱《竹枝》,藕丝菱叶傍江时”,都说明《竹枝》本是南方的山歌。冯贽《云仙杂记》说:“张旭醉后唱《竹枝》,反复必至九回乃止。”如果属实,那么,至少在盛唐时候《竹枝》已广泛流传。

《竹枝》的清新活泼,很受人们的欢迎,并引起文人的拟作兴趣。刘禹锡在《竹枝词·序》中说:

四方之歌,异音而同乐。岁正月,余来建平,里中儿联歌《竹枝》,吹短笛击鼓以赴节,歌者扬袂睢舞,以曲多为贤。聆其音,中黄钟之羽,其卒章激讦如“吴声”。虽伧伫不可分,而含思宛转,有淇、濮之艳音。昔闻屈原居沅、湘间,其民迎神,辞多鄙陋,乃为作《九歌》。到于今,荆楚歌舞之。故余亦有《竹枝》九篇,俾善歌者扬之。

刘禹锡的《竹枝词》中最有名的两首是:

山头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