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音乐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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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隋唐时期的音乐(8)

筚篥:李龟年、张野狐、尉迟青、王麻奴、关璀、安万善、薛阳涛、黄日迁、刘楚材、尚陆陆、史敬约等。

芦管:薛阳陶、简上人、李长史等。

方响:马仙期、吴缤等。

击瓯:郭道源、吴缤等。

羯鼓:唐明皇、李(花奴)、李龟年、李琬、杜鸿渐、韩卓、吕元真、王文举等。

拍板:黄幡绰等。

唐代的歌唱艺术

1.唐人的歌唱理论

唐代的声乐艺术也有很大的发展,出现了许多声乐教育家和歌唱家。

段安节《乐府杂录》说:“歌者……必先调其气,氤氲自脐间出,至喉乃噫其词,即分抗坠之音。既得其术,即可致遏云响谷之妙也。”他认识到要唱好歌,首先要有正确的呼吸和对气息的控制,呼吸要深,要到腹部(即后代所说的丹田运气),气息到喉部才吐字发音。同时,要注意音的高低,采用不同的运气方法,这样才能唱好歌。这说明唐代歌唱家已经掌握了较高的演唱技巧。

在中国声乐理论中,非常讲究情感的表露,讲究“以情带声”,讲究“声情并茂”,那种只知道卖弄嗓音,只重技巧的演唱,被认为是不足取的,也不可能达到最高的境界。中唐著名诗人和音乐理论家白居易就对那种“唯唱声”的人和表演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他在《问杨琼》诗中写道:

古人唱歌兼唱情,今人唱歌唯唱声。

欲说向君君不会,试将此语问杨琼。

据唐杜佑《通典》卷一四五《乐五》记载。唐太宗贞观年间(627-649),尚书侯贵和有一位名叫丽音的宠姬,特别擅长唱《行天》,声音“清畅舒雅,含嚼姿态,有喉牙吐纳之异”。她后来改名叫方等。她的女儿学得她的技艺,也会唱《行天》。方等去世后,有一个名叫郝三宝的人也善唱《行天》。有一次,郝三宝唱《行天》,方等的女儿们在帘幕后面听他唱。他刚一发声,方等的女儿们就笑。三宝很生气地说:“我唱的《行天》够你们学一辈子,有什么好笑的。”方等的一个女儿说:“你唱的《行天》有不正确的地方,请你听我唱。”她刚一发声,三宝就拜服说:“这真是方等的声音啊,我是远远比不上的。”说方等的声音有“喉牙吐纳之异”,是说她在吐字上有独到之处。中国传统声乐除主张“以情带声”外,还主张“以字带声”,或者叫做“以字领音(腔)”,要做到“字正腔圆”。在民族声乐和戏曲中讲究的“喷口”,就是要求要把每个字的字头交代清楚,喉、舌、齿、牙、唇在发音时都要使上劲。所谓“方等声”,除了她的声音“清畅舒雅”以外,更注意到了发音吐字时喉、舌、齿、牙、唇的运用,做到了“以字领音”和“字正腔圆”。这也说明了初唐时候,人们的演唱水平已经很高。

《教坊记》载任智方的几个女儿都善歌,其中“二姑子吐纳凄婉,收敛浑沦;三姑子容止闲和,意不在歌;四儿发声遒润,如从空中来”。二女儿很善于运用声音,既凄切婉转,又饱满浑厚;三女儿唱歌时放得很松,她唱歌的时候,给人一种轻松随和的感觉;小女儿的声音有力而又圆润,就像从空中飘下来的一样。可见她们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演唱风格。

2.落花时节又见君

盛唐时期,李龟年、李彭年、李鹤年兄弟都是著名的音乐家,彭年善舞,龟年、鹤年都善歌,其中,尤以李龟年最为著名。他不仅善吹筚篥,善打羯鼓,而且尤其善歌。唐明皇与杨贵妃赏牡丹时命李白制《清平乐》三章,就是由李龟年演唱的。安史之乱后,“龟年流落江南,每遇良辰胜赏,为人歌数阕,座中闻之,莫不掩泣罢酒”(唐郑处诲《明皇杂录》卷下)。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中说李龟年流落江南时,曾于湘中采访使筵上演唱王维的“红豆生南国”和“清风明月苦相思”等诗,望行幸而惨然,忽闷绝扑地。以左耳微暖,妻子未忍殡葬,经四日,乃苏。杜甫在江南时遇到李龟年,还专门写了一首著名的绝句《江南逢李龟年》: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见君。

3.伟大的女歌唱家许和子

许和子,是唐代最伟大的女歌唱家,唐明皇曾称赞说:“此女歌值千金。”(见《开元天宝遗事》)《乐府杂录》记载她的故事说:

开元中,内人有许和子者,本吉州永新县乐家女也,开元末选入宫,即以永新名之,籍于宜春院。既美且慧,善歌,能变新声。韩娥、李延年殁后千余载,旷无其人,至永新始继其能。遇高秋朗月,台殿清虚,喉啭一声,响传九陌。明皇尝独召李谟吹笛逐其歌,曲终管裂,其妙如此。又一日,赐大于勤政楼,观者数千万众,喧哗聚语,莫得闻鱼龙百戏之音。上怒,欲罢宴。中官高力士奏请:“命永新出楼歌一曲,必可止喧。”上从之。永新乃撩鬟举袂,直奏曼声。至是广场寂寂,若无一人。喜者闻之气勇,愁者闻之肠绝。

安史之乱以后,许和子也随难民逃出宫中,后来嫁给一个普通的士人。迁到广陵(今江苏扬州)。另一位歌唱家和声乐教育家韦青也流落到江南。有一次,他在江边散步,听到小舟中有人唱《水调》。他立刻说道:“这是永新的歌声!”登舟一看,果然是许和子。两人相对而泣。士人死后,许和子又随他的母亲回到京城,大概是以卖唱为生了,所以,她临死的时候对婆婆说:“你的钱树子倒了。”

4.飞上九天歌一声

当时歌声与许和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一位女歌唱家念奴。五代时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载:“念奴者,有姿色,善歌唱,未常(尝)一日离帝左右。每执板当席顾眄,帝谓妃子曰:‘此女妖丽,眼色媚人。’每转声歌喉,则声出朝霞之上,虽钟鼓笙竽嘈杂而莫能遏。”元稹《连昌宫词》写道:“初过寒食一百六,店舍无烟宫树绿。夜半月高弦索鸣,贺老琵琶定场屋。力士传呼觅念奴,念奴潜伴诸郎宿。须臾觅得又连催,特赐街中许燃烛。春娇满眼睡红绡,掠削云鬟旋装束。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逡巡大遍《凉州》彻,色色龟兹轰录续。”自注说:“念奴,天宝中名倡,善歌。每岁楼下宴,累日之后,万众喧隘。严安之、韦黄裳辈,辟易不能禁,众乐为之罢奏。明皇遣高力士呼于楼上曰:‘欲遣念奴唱歌,二十五郎吹小管逐,看人能听否?’未尝不悄然奉诏,其为时所重也如此。”

所记之事与许和子如出一辙。

5.声乐教育家韦青

前面提到的与许和子相对而泣的韦青,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声乐教育家,《乐府杂录》记载了他教授张红红,并使她成为很有名的歌唱家的故事:

大历中,有才人张红红者,本与其父歌于衢路乞食。过将军韦青所居。青于街牖中,闻其歌者喉音寥亮,仍有美色,即纳为姬,其父舍于后户,优给之。乃自传其艺,颖悟绝伦。尝有乐工自撰一曲,即古曲《长命西河女》也。加减其节奏,颇有新声。未进闻,先印可于青。青潜令红红于屏风后听之。红红乃以小豆数合,记其节拍。乐工歌罢,青因入问红红如何。云:“已得矣。”青出,绐云:“某有女弟子,久曾歌此,非新曲也。”即令隔屏风歌之,一声不失。乐工大惊异,遂请相见,叹服不已。再云:“此曲先有一声不稳,今已正矣。”寻达上听。翊日,召入宜春院,宠泽隆异,宫中号为“记曲娘子”。寻为才人。一日,内史奏韦青卒。上告红,红乃于上前呜咽奏云:“妾本风尘丐者,一旦老父死,有所归,致身入内,皆自韦青,妾不忍忘其恩。”乃一恸而绝。上嘉叹之,即赠昭仪也。

6.李八郎与李可及

李衮也是善歌之人,人称李八郎,唐李肇《国史补》卷下载:

李衮善歌,初于江外,而名动京师。崔昭入朝,密载而至。乃邀宾客,请第一部乐,及京邑之名倡,以为盛会。绐言表弟,请登末坐,令衮弊衣以出,合座嗤笑。顷命酒,昭曰:“欲请表弟歌。”座中又笑。及唏啭喉一发,乐人皆大惊曰:“此必李八郎也。”遂罗拜阶下。

唐懿宗咸通年间(860-874),伶官李可及善歌,很得懿宗的宠爱。《唐会要》卷三十四“杂录”说他“尤能啭喉为新声,音词曲折,听者忘倦。京师屠沽少年效之,谓之曰‘拍弹’”。他不仅善歌,还能作曲教舞。据《新唐书·曹确传》记载,同昌公主死后,懿宗和郭淑妃悼念不已,李可及就“为帝造曲,曰《叹百年》。教舞者数百,皆珠饰,刻画鱼龙地衣,度用缯五千。倚曲作词,哀思裴回,闻者皆泣下。舞阕,珠宝满地。帝以为天下之至悲”。他所唱的,还有《别赵十》《哭赵十》等(见《太平御览》引《卢氏杂说》)。

据史籍所载,唐代善歌的人还有李郎子、田顺郎、李贞信、米嘉荣、何戡、宠姐、吴二娘、沈阿翘、张红红、雪儿、刘采春、陈意奴、樊素、何满子、杨琼、陈幼寄、南不嫌、罗宠、盛小丛、商玲珑、金五云、孟才人、王感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