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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付之一炬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穿杨箭秦英带领二百弓箭手火速登上城墙,皆持强弓利箭,但箭头后部却绑满浸透油脂的麻布,点燃后直接射向冲车。

冬季风劲物燥,牛皮更是易燃之物,但凡被火箭射中,顷刻间便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一股烧焦的毛皮味。原本的防护变成了要命的利器,冲车中的兵士身上起火,不顾一切地往下跳。二三层尚好,但四五层却是太高,摔死摔残者不可计数。

北梁兵将这才明白地下柴草的作用,一时间四处火起,着火者满地打滚,所到之火,柴草尽燃,遍野哀嚎,宛若阿鼻地狱。尚未进入柴草区的兵将见状大惧,哪里还敢向前半步,只得且战且退。

秦英向严湛行礼道:“末将奉国师之命,特来守城。临来前,国师令末将寻得殿下,移步骠骑营大帐,有要事相商。”

严湛见北梁连遭两次重创,锐气尽挫,且有赵拱等众将严守,城防倒也一时无虞,便下城打马奔骠骑营大帐而去。

除去秦英,赵文、张桐、赵柯等一干众将均在,袁乘风见到严湛,朗笑道:“殿下此来,想必火烧之计已成。”

严湛坐下后,方知昨夜袁乘风见抛石车攻势渐弱,令解风领兵一千,尽着黑衣黑裤,乘着夜色在城北铺设浸过油脂的柴草。今日,又令秦英带二百神射手,带着劲弓火箭,见机行事,方才出奇制胜,遏制住北梁的攻城势头。

严湛笑道:“办法很好,只是有如此缜密的计划,是否应该知会一声,害得我担心半天。”

袁乘风又开始轻摇羽扇,道:“时间紧急,殿下休怪。此刻,微臣正有一事想与殿下相商。据斥候来报,现在北梁粮草尽囤于上庸城……”

严湛沉吟道:“国师难道想焚其粮草吗?只是那上庸城虽然近在咫尺,但却难以从正面突破,需绕道盘城,路程过长,收不到奇袭的效果。况且上庸为粮草重地,北梁必然派重兵把守,只怕难以成功。”

袁乘风笑道:“这是自然,微臣也没打算焚其粮草,只是声东击西之计罢了。微臣算过,若尽快出发,今夜亥时便可抵达上庸城。到达之后,只需虚张声势,待文武派兵增援之时,可把握时机,尽焚抛石车。在我想来,方圆数里内的石块已经用清,而且舜城土夯的城墙已摇摇欲坠,抛石车此刻对文武来说,已属累赘,防守必定不严,此事可为。”

严湛奇道:“国师既知抛石车对北梁而言已属累赘,而且土夯的城墙已不堪一击,何必再多此一举。”

袁乘风摇摇羽扇,神秘地道:“此刻舜城城墙已近乎摆设,所以抛石车稍显多余,但若城墙得以再建,恐怕文武即使到几十里外搬运石块,也要再将抛石车利用起来。殿下且请宽心,若今夜得烧抛石车,微臣愿以人头担保,明日舜城必然又将是铜墙铁壁。”

严湛感到不可思议,他亲眼所见城墙的破损程度,土夯之处冲车轻轻一撞,便会轰然倒地,而且此类城墙绵延数里,如何能在一夜间修缮如新?只是见袁乘风成竹在胸,便也不再多问,当下令刘子轩、彭增乐、裴然、赵文四将领一千骑兵,人衔竹箭,马摘响铃,绕道盘城奔上庸城而去,约定放火为号。

临行前,袁乘风又一再叮嘱,切莫恋战,只要虚张声势,引得文武派兵去救,即是大功一件,众将得令而去。严湛又命余下众将准备火把油脂,准备夜烧抛石车。

袁乘风未要兵卒,只要了数百工匠伙夫,令众人准备麦草、扁担、木桶、铲子等物件,随时待命。严湛弄不明白袁乘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不愿说,倒也不再追根究底。

一切安排妥当,只听见城外一片嘈杂。严湛带众将来至城墙之上,只见北梁又开始新一轮冲锋,还是冲车在前,朴刀兵、弓箭手紧随其后,再之后是大刀兵、长枪兵,只是这次的冲车再无牛皮包裹。

经过一番奋力厮杀,北梁兵士终于突至城门,冲车连撞数下,原本被抛石车砸的摇摇欲坠的城门终于倒下。北梁兵士正欲蜂拥而入,只见成百中州兵士猛推刀车塞住城门,数名逃的慢的北梁兵士被刀车上的钢刀洞穿。

那刀车极为坚固,是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在三四丈之间,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北梁兵士一时倒也难以冲破,加之城墙上箭如雨下,又败了下去。

此役之后,北梁再无像样的攻击。待到入夜,严湛率张桐、赵柯等余下众将,领千余轻骑兵,皆备油脂等易燃之物。待到亥时,只见上庸方向火光四起,想来刘子轩等众将抵达,正在虚张声势。

石韦刚刚睡下,就得到中州突袭上庸的消息,急召文武入帐商议,道:“文将军,上庸是我北梁粮草囤积之地,今夜被中州突袭,需速派援兵,以策万全。”

文武道:“陛下稍安,上庸有上万精兵镇守,突袭亦难轻易得手。末将再派两万人马增援,必然无忧。”石韦颌首称善,又令文武将兵马向中军集中,以防中州偷营。

不想文武刚派出两万人马,就听见外面杀声一片,停放抛石车的营地上烟焰张天,却是严湛带领众将偷营。文武见方圆数里以内,石块已然用清,而且舜城城墙被抛石车砸得千疮百孔,觉得投石车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倒也没用重兵把守,只有区区三千人。

严湛带领众将也不恋战,快进快出,见人就砍,逢车必烧。巧的是北梁的抛石车多数由松木做成,遇火即燃,一时间抛石车十去其九。

严湛正杀得起劲,突然间杀出一彪人马,为首的正是北梁第一勇士韩俊,领众将截住去路。严湛见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也不恋战,带众将边打边撤。只是两军胶着,难以轻易回城,加上北梁兵马越聚越多,严湛便绕过城门,领着众将奔城东方向而去。

由于夜色太黑,严湛与众将被北梁将士冲散,只得各自为战。不知道一夜跑出多远,东方放出鱼肚白,严湛身侧只剩张桐、赵柯和十数余轻骑。韩俊带近百铁骑紧追不舍,他知道若能擒杀严湛,必然是大功一件,故此不计后果,深入中州腹地。

严湛深知此刻人困马乏,无法再退,当下勒住战马,弯弓搭箭,向韩俊射去。韩俊听得风起,屈刀轻轻一摆,即将箭矢拨了出去。

两军距离仅有数十步,众人只放了两支箭,北梁铁骑已杀到近前。严湛等人以一敌十,虽然毫无惧色,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慢慢落了下风。

一通厮杀后,中州仅剩严湛、张桐、赵柯三人,余者尽殁,北梁亦折损三十余骑。韩俊与严湛战在一处,韩俊铁了心要立此大功,刀刀拼命,严湛如何是他的对手,抵挡了四五个回合,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张桐、赵柯有心去救,奈何被北梁铁骑牢牢缠住,脱身不得。严湛心中一沉:难道自己真的丧命与此吗?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顿挫的歌声:砍柴过岭又过坡,岭上山鸡尾拖拖,岭上山鸡呀啊尾摆摆,展翅飞过虎狼窝。姐砍柴来妹相帮,问你砍柴砍几长,长长短短呀哈一下砍,哪个带了尺来量。砍柴莫砍岭上松,小小松树有大用,有日松树呀哈撑天起,敢挡东南西北风。进山听见斑鸠叫,出山又闻鹧鸪啼,一声山歌呀哈唱出口,气死深山老画眉……

韩俊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一名中年樵夫挑着两捆柴火,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正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韩俊不觉奇怪,普通樵夫见到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早已逃出多远,而这个樵夫却显得很镇静,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不但没逃,反而慢悠悠地迎头走了过来。

严湛却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乘着韩俊分神,“唰唰唰”连着三剑,挽回几分颓势。韩俊这才收住心神,一把屈刀上下翻飞,将严湛逼得连连倒退。

张桐心下大急,一锏将迎面的敌将打落马下,却没防备身后敌将,被一刀刺入腋下。张桐大喝一声,忍着痛回身一锏,正中此人天灵。赵柯见状,青龙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向张桐方向杀了过去。

张桐高声大喊:“切莫管我,先帮宣王殿下要紧。”赵柯如何不想,只是离严湛更远,如何杀得过去?但也没法可想,只能尽力而为,却被北梁众将缠斗,难以前进分毫。

韩俊大喜:天意助我立此大功。韩俊一刀快似一刀,严湛避让不及,头盔被砍落在地。韩俊回手用刀背轻轻一磕,严湛跌落马下,又迅速地爬起身。

韩俊紧接着一刀力劈华山,严湛下意识地用剑去挡,但奈何人在马下,心知只是徒劳而已,不由一阵黯然,只道自己今日命丧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