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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童心与专心

艾青老来,写了一篇《忆白石老人》的文章,里面讲了白石老人的几件小事,让人读了,至今不忘。

一件是艾青买画的事。一日,艾青买了一幅画,画长八尺,一片松林,皆无松叶,结了松果,上面有一首诗:“松针已尽虫犹瘦,松子余年绿似苔。安得老天怜此树,风雨雷电一起来。”诗后,又题了跋,并有印章“白石翁”。艾青拿去请老人辨别,白石老人看后,说:“这画是假的。”

艾青大笑,诗人也是有很深的鉴赏功夫的,一一指点出是真品的原因。白石老人看骗不过,就说:“我拿两张画换你一张,怎么样?”原来,白石老人也喜欢自己这张七十多岁时的作品,艾青摇头,舍不得。最后见换不来,老人就拿着放大镜细细观看,并一边看一边自我赞叹:“我年轻时画画多认真啊。”说时,一脸自豪。那种自豪中,夹杂着孩子似的天真。

还有一次,艾青陪着外宾来访问白石老人。外宾走后,白石老人很不高兴,坐在椅子上吹着胡须生闷气,艾青忙上前询问原因,原因很简单,白石老人生气的原因竟然是外宾看了他的画没有称赞。艾青忙说:“他们称赞了,用外语说的,你不懂。”

“知道我听不懂,他们为什么不伸出大拇指来啊。”白石老人说。一个大师,此时,简直如同一个小学童一般。

另外一件事是和一位著名的诗人有关的。一天,艾青去看望白石老人,白石老人手里拿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一首诗。他问艾青:“这是个什么人啊,诗写的不坏,出口能成章。”艾青接过一看,竟然是柳亚子写的,就惊奇地问:“你连柳亚子也不认得,他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委员。”

白石老人一听,也一脸惭愧,说:“我两耳不闻天下事,连这么著名的人物也不知道。”

读罢,我产生了深深的感喟,为白石老人。

三件事中,前面两件事,可见白石老人的童真。正是由于他常常带着一颗童真的心去观察事物,万事万物在他看来才无不新鲜。因此,他的笔下,几只虾,几颗樱桃,两三粒蝌蚪,都无不给人一种新鲜感、新奇感,显得生机勃勃,清灵可喜。

后一个故事,则表现了他的专心。正是因为专心,才使得他由一个木匠,一步步攀爬上国画艺术的最高峰,做到了诗、书、画、印四绝。

童心如专心,白石老人在艺术上取得成功的两个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