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说:“臣以为自任为能,君以用人为能;臣以能言为能。君以能听为能;臣以能行为能,君以能赏为能。”话虽不多,却精辟地阐述了人才与使用人才之间,应守好各自的权责和本分。
1 合众人之私,成一人之公
阁下爱贤好士,天下所共知。远者可无论,仅左右人士屈指可数者,是士负阁下邪?还是阁下以为无益而弃之也?
曾国藩利用幕府训练与培养出大批人才,并委以重任,保举高官,以致“荐贤满天下”。这样,保举也就成为了曾国藩吸引人才、鼓励士气的主要手段。
曾国藩从军之初,对这一点体会并不深刻,“不妄保举,不乱用钱,是以人心不附。”如咸丰四年(1854)曾国藩带兵攻下武汉,“仅保三百人”,受奖人数仅占百分之三。咸丰五、六两年保奏三案,合计仅数百人。而胡林翼攻占武汉一次即保奏“三千多人”,受奖人数竟达到百分之二三十。消息传开,不少人认为欲求官职投曾不如投胡,往往曾国藩挽留不住的人员主动投奔胡林翼门下。开始,曾国藩还以为自己德不足以服众,后来渐渐发觉主要是保举太少,使人感到升迁无望所致。回顾往事,亦甚感对不住李元度、甘晋等同自己患难与共的僚属,他们长期沉于下位,实于自己保举不力有关。对此,好友刘蓉多次向曾国藩进言,并举楚汉之争为例,曾国藩有所触动。后来,赵烈文又上书恳切进言,曾国藩随即改弦更张。
赵烈文说:“阁下爱贤好士,天下所共知。远者可无论,仅左右人士屈指可数者,是士负阁下邪?还是阁下以为无益而弃之也?我以为知之不难,而忘之实难。泰山之高以其不弃粪壤,沧海之大以其不拒浊流,天下分崩,人志日嚣,凡其器能略过俦辈,咸思奋自树立,四顾以求因依,真伪虽不一端,未尝无也。苟非贤杰以天下为己任,流俗之情大抵求利耳。使诚无求,将销声匿迹于南山之南,北山之北,又肯来为吾用邪!是以明君给人之欲,不失其意,责人之力,不求其情,故人人自以为得君,顶踵思效,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所以能收效也。夫与人共患难之际,而务缜密于登进,殆自孤之道也。谓宜多储广纳,收其偶然之用,其有误滥,则亦为损甚微,而以获好贤之称,利甚厚也。军旅之间,一技不没,有道以御之,孰不思尽其力。况贤否之分,不可仓促,士有造次倾动,亦有暗然日章,观人之难,及久而后可尽也,故曰‘贤主求才终日,及其得人,不出闾巷’,信笃论也。自古英霸之略,汲汲不遑,惟有求贤自助而已。而士恒偃蹇不乐者,徒以既出则当分人之忧,非荣宠安乐已也。自后世志节凌夷,以干谒为进身之阶,一登仕途,有利无患。于是,游谈之士争扼腕而言利害,虽衡石程书犹不可计,是使周公在今亦将爽然而废吐握,何论余者。阁下奋其勇智,矫世违俗,恳诚拳拳,千里之外,将共兴起。尤望敦尚儒者骨干之士,以佐不及,宽以纳才,严以责效,是实安危之大端,治乱之所存也。”
赵烈文的话讲得入情入理,尤其是“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令曾国藩为之动容,于是,“揣摩风会,一变前志”,从咸丰十一年(1851)起开始效法胡林翼,大保幕僚,不再拘于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