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和姐姐已经睡了,若男听见父亲坐在院子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她明白父亲的难处,但是父亲这样做就真的是尽孝了吗?若男不知道,她只知道,既然父亲没有办法保护她们,那么,就由她来吧!
若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心里很乱,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帮不了母亲,保护不了姐姐,她好想好想黄洋能够在她身边,不用帮她出头,就抱着她,告诉她,“没关系,哭出来吧,我在这。”
若男钻进被子里,咬着被角,偷偷的哭,她真的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哭,哭,真没出息!若男忽然很讨厌自己,软弱,没志气,把救赎的心寄托在别人身上!真是太没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男哭着睡着了,就连母亲来了她也不知道。母亲悄悄走进若男的房间,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咬着嘴唇,这是她的女儿,她寄予厚望的小女儿,她太软弱了,她的软弱只会加重女儿的压力,女儿瘦弱的身躯经不住这么大的压力的!所以,她要坚强起来,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
早上鸡还没有叫,母亲就早早起来,沏猪食,若男的家里不富裕,若男还要上大学,虽然学费不高,但是也是一笔花费,母亲决定养点猪,零钱换成整钱,给若男准备学费,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母亲将早饭做好了,开始喊大家起床,父亲起床后,吃了两口早饭就匆匆上工了,姐姐还在试图叫醒若男。
“小妹,起来吃饭了!”
若男没有动静。
“小妹,你不起来我掀被子了!”
若男还是没有反映,姐姐无奈之下掀了若男的被子,若男这才睁开了眼睛。
“姐,早……”若男还想再睡一会。
“起来了,吃早饭了,妈都做好了。”姐姐不厌其烦的重复这句话,因为叫若男起床是母亲交给她的“任务”。
“你们先吃,我再睡一会。”若男和周公的那盘棋还没下完。
“妈,小妹说让咱们先吃!”姐姐没有准备,不知道若男除了起床还会有别的答案,只好征求母亲的意见。
“不行!一会饭都凉了!”母亲的声音飘进了屋子。
“小妹,妈说不行,一会凉了,快起来吧!”姐姐的毅力可嘉,若男真想颁个“最佳执着奖”给她。
“我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若男做出巨大的让步,至于是不是十分钟,先睡了再说。
“妈,小妹说再睡十分钟!”姐姐的千里传音。
“不行!”母亲绝情的否定了。
“小妹,快起来把,妈说不行。”姐姐还可以再执着一点的。
“……”若男没有回话。
“小妹,快起来,要不妈生气了!”姐姐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奇怪,小妹怎么还是无动于衷呢,要是她,早就乖乖起来吃饭了。
“小妹……”
姐姐最后败下阵来,和自己的执着相比,若男的赖床更胜一筹,她颓败的离开了。
世界从此安静了。
“若男,来,吃饭了!”这回换母亲上场。
“妈,让我睡一会把。”若男开始撒娇,每次撒娇母亲都会格外开恩。
“十分钟已经到了。”母亲还真把若男的话当真了,说睡十分钟真的十分钟后来叫。
“再睡十分钟。”若男居然厚颜无耻的要求再来十分钟!
“不行!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我给你端进来,你就在被窝吃!”母亲说完转身离开了。
若男真的觉得自己并不饿,比起吃饭,睡觉对她来说更有吸引力。
不一会,母亲端了一大碗面条进来,将若男扶起来,把枕头撤了,垫了一张报纸,将面条放到了上面。
“吃吧,吃完了喊你姐帮你收拾,你吃完再接着睡。”
母亲万岁!太体贴了,被窝吃饭,吃完了也不用收拾,还可以接着睡,最重要的是她最爱吃的面条!有妈疼的感觉就是好!若男都要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了,不过相比之下,她这个孩子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还赖床,还在被窝吃饭……
若男耸耸肩,下了很多大决心似的,开始穿衣服,起床。
“你干嘛?”母亲被若男吓了一跳,这丫头主动起床了?
“我起来吃,还没刷牙呢。”若男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先吃把,我早就做好了,你在磨蹭一会,凉透了!”
“谢谢妈!”若男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吃过早饭,若男开始洗漱,今天不出门,穿着睡衣就好了,而且家里没有男人,不用忌讳这么多,不过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太适合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若男转身,准备进屋,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做什么去?”母亲看出了若男的意图。
“睡觉啊,我好困啊。”若男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困,还打了一个哈欠。
“刚起来又要去睡?”母亲怎么会放好不容易叫起来的若男在躺回去呢!
“真的好困啊。”若男又开始撒娇。
“好了,跟我去赶集把!”今天正好是村里的集市,平时都是母亲和姐姐去,今天正好若男在,母亲想带着若男一起去。
“好吧好吧。”若男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不忍心拒绝,觉,下午再睡好了。
若男和姐姐一边一个,搀扶着母亲,母亲觉得只有在若男面前,她还是个“妈”,也至于若男在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心里边特别踏实。
“他二妈,赶集来了?”有一个长着猪头肉脸的女人主动搭讪。
“是啊,你也赶集来了。”母亲指着若男,说:“这叫婶婶。”
若男乖巧的叫人:“婶婶。”
“乖,乖……”猪头脸生生笑成了猪腰子。
“这是你小女儿啊,长得真俊,在哪上学呢?”
“在秦皇岛呢。”母亲觉得很自豪。
“学的什么呀?”
“师范。”
“出来当老师啊,这职业好!以后当了老师,多照顾照顾我们孩子。”
“一定一定。”母亲陪着笑。
猪头脸一顿夸张的形容,赞美,让若男反感至极,等她走远了,若男询问母亲这人是谁,因为若男压根不认识这个婶婶。
“她呀,平时眼光可高呢,我和你姐赶集的时候,她都是头扬的老高,我主动打招呼都爱搭不理的。”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若男最不喜欢这种势利眼了。
“这不是你来了吗,街边都知道你姐,以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呢!”母亲的自尊心好像回到了一点,有若男在,她连走路都是挺直胸膛的。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可不少,若男忙着叫人,压根没看清都长什么样子,母亲一路笑呵呵的,若男也就满脸挂着笑,为了母亲,也要把嫌恶伪装起来。
三人来到了猪肉摊,母亲说若男回来了,买点肉,改善下生活,肉老板和母亲很熟,因为自家的小猪就是卖给他的。
“老九,今天的肉怎么卖?”母亲打听着价钱。
“九块五,这肉就是你家的,快买点把。”老板很是热情。
“那我可要多买点,我家肉没有激素,喂得都是粮食啊。”母亲做不来喂催肥素那种缺德事。
“你看这块,怎么样?”老板热情的给介绍。
“行,就这块把。”母亲觉得也不错,若男回来了,多买点也是应该的。
老板称完肉,递给母亲,说:“五十二块钱的,就给五十把。”
“行。”既然人家都给便宜了,还是熟人,也不好讲价了。
母亲付过钱,拿过肉,刚要走,老板说:“家里来客人了?”眼光看着若男。
母亲笑了,说:“我小女儿!”自豪感倍升。
“你两个女儿啊!这个长得真水灵,十几了?”老板很是诧异,没见过这个孩子,以为就一个呢。
“还十几啊,都二十了!”
“哎呦,真看不出来,在哪上班呢?”
“没上班,上大学呢!”
“那么厉害!大学生啊,将来一定有出息!你啊,就等着享福把!”
母亲笑的更甜了,这趟集下来,母亲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她带若男出来,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是告诉那些势利小人,她家不是没有人,她的女儿就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