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德斌
每当我看见那挺拔的青松时,总会勾起我对童年往事的记忆——看松海听松涛。
我的家乡山美水美,风景秀丽,我生长的小山村坐落在群山怀抱中,群山虽不见巍峨险峻,却是浑雄瑰丽,那连绵起伏的山岭是那样的繁茂,葱郁如茵,从山脚至山腰是青翠的毛竹林,从山腰至山顶是墨绿的松树林,远处眺望,是竹的海松的洋。
小时候每逢周末休学放假,都会相邀几个小伙伴到松林中打柴、拾松叶、捡蘑菇。松林不仅给了我们无限的欢乐,而且使我们学会了品赏松林的韵味。
进入茫茫松海,那铺满林地的厚厚的松叶,如金黄色的毛毯,或行、或站、或坐、或卧都会使人感到那么的软柔舒适。粗细不一、高低错落的松树舒展着繁茂的枝叶,在林地中撑起了宽旷的毡房。林中清新湿润的空气弥漫着松脂的芳香,令人浸润惬意。林中宁静而又富有生气: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仿佛隔绝了人世,肃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和踏在柔软松叶上的脚步声也清晰入耳。而飞临上空的雄鹰的鸣啼、林中穿梭跳跃的小鸟、枝干上跌落的残枝、枝头上坠落的松果常常打破这般宁静。环目四周,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散落在林地上的松茸和各色蘑菇,像撑着的小花伞;拨开林地厚厚的松叶,还见许多蔟拥着争先恐后往上窜的小蘑菇;成群结队的蚁群很有组织性地忙碌着它们的事业;松躯上被“放松脂人”铲出的流槽,渗着乳黄色松脂,无私地为人类捐献财富。你只要在林中散步或小憩,你会被松林中宁静平和的气息而超凡脱俗,忘却了人生的喧嚣和吵噪;会被松林中生机盎然的气息而欣慰如潮,忘却了一切事务,流连忘返。
走上视野开阔的山岗,缠绵的群山尽收眼底。山岗上几株硕大挺直的苍松,扶摇直上擎着青天,长得像长臂的枝干舒展着伸向远方,仿佛在呵护着漫山遍野的子子孙孙。我喜欢凝神专注着眼前的这一切。山风吹来,远近的山峦绿波翻涌,青翠泛波。敛气屏息,侧耳细听,“沙—沙—沙”、“哗—哗—哗”……啊!这就是松涛。松涛从千山万壑中和声四起,松涛随风力大小变化而变幻莫测。它时而如琴声合奏、悠悠扬扬,时而如百鸟争鸣、莺歌燕舞,时而如千军万马奔腾、红尘滚滚,时而如春雷滚滚、峰谷掠过,时而如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时而如涓涓溪流,叮咚欢歌……飒飒的松涛声深远广漠,如同一个庞大的交响乐团演奏着高山、流水、林海的壮美华章,耐人寻味、百听不厌。松涛,它使人百感交融、万丈豪情;松涛,它勉励人生,催人奋进。
聆听着这天籁之音,凝视着山峦松海,我忘却了打柴、拾松叶、摘蘑菇、捡花儿、搬松果的活儿;忘却了松针在我身前穿梭任凭它精雕细刻;忘却了时光流逝任凭日月星辰;忘却了春夏秋冬任凭风雨雷电。我沉迷其中,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犹如一棵苍劲挺拔的青松与松海倾心互诉;我感悟其中,赞美青松的常青和坚毅,赞美生命的真谛和坚定的人生。
“风住林涛顿停息,群山死寂万籁音,醉依松石待涛起,心激浪花意尤新。今日幸听芦芽涛,耳脑共净豪气森。身经林海难为浪,登过芦芽不是云”(今人雷迅的《芦芽听涛三十韵》)。那正是对松涛常听常新听不够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