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情真话自直(最受学生喜爱的散文精粹)
26260900000051

第51章 大夏河畔

文/史建飞

还没到小桥,就听到哗哗哗水声,郁结的心不觉敞了开来。

大夏河,明代以前称漓水。水东流经夏河县,由土门关入境,流经临夏县、临夏市、东乡县,注入黄河刘家峡水库。

疾步前走,水声越响越大。近前,见河宽不足十米,水极为清澈,泛着白沫,扬起浪花,欢快的奔流。

树很多,多为白杨,高约十米左右,或为茂密的丛林,或一棵棵独自生长。空阔处草滩上,新栽成片的柳树,一人多高,柔枝细细垂下来,不停地拂动。南岸堤上,长有杨柳,高低错落,形成屏障,将庄稼地正在生长的包谷、土豆遮蔽起来。

石头照例多,或大或小,或现或隐,布满两岸河床。草丛中,石头静卧着,醒目、亮晃,许是明亮阳光的照射,还是四围青草的陪衬?荫下的大小石头,灰灰的、暗暗的、像蒙着一层土。溅上的点点滴滴鸟粪,显得很白。

河南面,是一条从上游引来的水渠,用来浇灌农田。渠边也载有不少树,有大有小。大的为多年生老树,小的是新栽的。田埂上,垒筑着大大的石头,是拉来做护堤用的。有些地里,麦茬黄黄的,摞着割下的一排排麦笼。土地没来得及翻耕,一丛丛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乘机长出来。更远处田间土路上,间或有拉着麦捆的三轮车,啪啪啪地开过来、又啪啪啪地开过去。

摞有麦笼的田埂上,见一锯倒的白杨树,直径约两尺,顺田埂倒着。树桩有半尺高,茬口新新的,外露着。估计锯倒的时间不长,就三两天吧!砍下的枝条,胡乱扔在两边,叶子蔫蔫的。翻转过背面的叶面,煞白煞白。已锯断的一丈多长的一段,茬口圆圆的,周围乳白,中心灰褐,正对着我坐的方向。它像一面镜子,照着生长的草木、收割过的麦地。又像一只圆睁的大眼,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我对它不幸命运所表现出的暗示来似的。

草地或平坦,或凹凸,绿茵茵的,像拉皱的、没有铺展的毛毯。那些草地上的石头,则是绣上去的大大小小的白色花朵。野花很多,有黄的、白的、紫的。叫不上名字的一种黄花,很壮,一大片一大片地长。枝头顶端,或开拇指蛋大的花,或形成一寸长的麦穗状的串,上面结满绿壳样的果实。一种枝杆细长的野花,三寸来长,不见叶子,顶端是一指甲片大的、圆圆的、向日葵似的小花,不偏不倚,对天空笑。蹲下身,见一芝麻大小的花,有五个瓣,花蕊蛋黄,中心是一黑点。这种小花,有红的,也有黄的,高为两寸,矮的只是贴着地面开,不仔细看时往往会被忽略的。

渠边草滩上,是两只相依相偎的、色泽鲜亮的鹅。红掌白毛,一立一卧。卧的安逸平和,向四处悠然远望,享受宁静。立的弯转脖颈,伸出扁平的红嘴,一会儿探入翅下,一会儿伸进白毛,是在挠痒痒、捉食身上的虱子,还是梳理游泳时被水湿乱的羽毛,只有它自己晓得。

这两只鹅此刻若跳进水里游泳起来,那我会享受到骆宾王七岁时所作诗《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意韵来。

树荫下一石头上,坐有一四十左右戴白号帽男子,拿柔软柳条,绕上绕下,穿进穿出。不多久,编成了一顶排球大小柳条遮荫帽,戴在头上。面前,是三头牛,一黑,一灰,一黑白相间,都在散漫的低头吃草。尾巴刷子模样,甩东甩西,甩上甩下,拍打驱逐落在身上的苍蝇、蚊子。三两只鸟,唧唧嚓嚓,时而落在牛头,时而落在后背。牛也不生气,似乎甘心驮着小鸟走。有时,牛使劲儿摇摇忽然抬起的头,或抖抖短耳朵,吓走叮咬的蚊子,脖下的铃铛就叮当叮当响。吓飞的小鸟,或落在不远处的草丛,或落到对岸的树枝上。

不远处,是八九只吃草的羊。羊身上脏,灰灰的,估计不是本地养大的,而是从羊贩子手里买来的。放牧的一穆斯林妇女,戴黑盖头,四十上下。羊吃草的间隙,她沿渠边玉米、土豆的田埂割草。随着移动,身子忽而蹲下去,忽而又升上来。快步走时,披在肩上的盖头的下摆,一扇一扇的抖动。

岸边石上、草里,不时见遗弃的旧报纸、瓜子皮、塑料袋,多是附近毕业学生游玩后丢下的。风刮来,吹着往前跑,一遇石头、树木堵挡,就停下来。风大,又无物可挡时,就顺风刮进了河里。

这里的幽静,像是伏在草丛,饶于林间,透进肺腑。这里的绿韵、花香、鸟语,渗和着阳光、白云、空气和水声,静静漫溢,柔柔飘动。

夕阳西斜了。白杨树浓密枝叶的影子,投在我眼前,暗暗的,将要天黑的样子。

归路上,想,我何日再能来此畅游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