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许多地方粮油涨价,个别地方甚至出现抢购现象。这场市场上小小的风波虽然过去了,但仍有一些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计划经济之下,价格完全由政府决定,没有调节资源配置的作用。稳定物价成为重要目标,而且可以由政府的行政力量来稳定。但这种物价稳定的后果是物资短缺,成为短缺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价格决定机制发生了根本变化。价格成为配置资源的重要手段。在长期中,一国的物价水平由货币量决定,只有在货币量发行过多的情况下才会发生通货膨胀。所以,维持长期物价稳定的关键是中央银行控制货币发行量,而不是政府的强制。在短期中,影响物价水平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就国内而言,供求关系的短期变动,是引起物价波动的重要原因。在开放经济中,世界供求关系的变动及一些突发事件都会引起物价变动。这些因素不是政府用行政力量可以控制的,因此,物价的波动是正常的。
这次粮油涨价正是短期供给变动的结果。粮油这类农产品的需求是稳定的,引起价格变动的主要原因是供给的变动。从国内来说,近几年由于可耕地的减少,农民种粮积极性下降,以及局部自然灾害,农业产量略有下降,引起价格上升。从国外来说,主要农产品国家农业减产以及国际市场粮价上升对国内也有一定影响。美国大豆减产、世界市场小麦价格上升,是这次粮油涨价的原因之一,但这种短期供求失衡是正常的。从整体来看,我国的农产品供给是充足的,国际上农产品的供给也大于有购买能力的需求,农产品价格基本稳定,不会出现持久的价格上升。
市场经济中物价的短期波动不仅是正常的,也是必要的。价格正是通过这种波动来调节供求。价格上升是一个重要信号。这次农产品价格上升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我国农业生产中存在一些深层次问题。例如,如何减少可耕地流失,鼓励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加强农业基础建设,等等。价格上升提醒我们对农业问题不可掉以轻心,这就会长期保持农业生产稳定和农产品价格稳定。在国际上,农产品价格上升也必定有力地刺激生产。从长期来看,市场经济之所以能维持稳定与增多正在于价格波动的这种调节作用。绑住价格这只“看不见的手”只能使计划经济下的短缺状态长期存在。
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不仅是经济体制的转变,也是人们思想意识的转变,但思想意识的转变往往要远远慢于经济体制的转变。这就是列宁所说的“传统的力量是巨大的”。一些人生活在市场经济之中,仍用计划经济的方式来思考问题。习惯了计划经济下的物价稳定,一旦价格有所波动就感到不适应,甚至恐慌,以至于引起对物价变动的过度反应。这次粮油涨价中发生的抢购正是由这种过度反应引起的。
我们不能指责群众的过度反应,但必须重视这种过度反应,因为这种过度反应不仅无助于物价稳定,反而会加剧本来并不严重的物价波动。在短期物价波动的原因中,预期是重要的。如果对一时物价上升的过度反应形成未来通货膨胀的预期,进而引起抢购,就会加剧短期供求失衡,使暂时的物价上升超出应有的正常幅度并持续。这正是经济学家所强调的,增强公众物价稳定信心和预期的重要性。
当然,我们无法强迫公众形成正确的预期,但可以用政策引导公众的预期。这种引导不是空洞的说教,而是切实的行动。比如,我们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公众,让他们消除恐惧通货膨胀的心理。同时,也要采取切实的措施,用农产品储备来稳定物价。一些地方的抢购风潮很快就过去,正是由于政府采取了适当的措施。
市场经济的成功转型取决于广大群众的理解与支持。如果我们从这次粮油涨价中学习会如何让群众适应市场经济,那么,坏事就变为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