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的御驾旌旗跃然在目,尉迟大人领着其他将军赶赴城外叩拜迎接;皇甫桀一路上始终驾马而行,绝不松懈;看到风尘仆仆的尉迟将军,不由得从马儿身上跳下来。
“尉迟将军辛苦了。”皇甫桀走过去亲自扶起尉迟将军,并喝道:“大家都平身吧。”
“多谢王上。”众多将士齐声大喝,声音震耳欲聋。
尉迟将军陪同皇甫桀走进了城门,行走时简单地汇报了这几天的战况,据尉迟将军的观察,这一次黑厥国的行动有些异常,其实黑厥国的军队也不弱,按理来说不可能让他们赢得如此痛快,并且连连退出边境好几个城池,可见他们损失惨重,然而黑旭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
皇甫桀若有所思地问:“探子汇报可有结果?”
“回禀王上,探子汇报的事情也都没什么大事,黑旭似乎放弃与王上对战。”尉迟将军说道:“可见他还是屈服于王上的威严之下。”
皇甫桀挥了挥手,凝重地说:“不会的,黑旭与我斗了这么久,他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末将明白。”尉迟将军俯首说道:“王上,行宫安排妥当,不如先回宫休息吧。”
“嗯。”皇甫桀走了两步,继而又扭头问道:“探子汇报的事情当中可有提及夜兮姑娘?”
尉迟将军想了想,颔首说道:“王上,探子并未查到夜兮姑娘的行踪。”
皇甫桀失落地点了点头,而后才犹豫不决地离开。
***
夜已深,皇甫桀还未有睡意,连公公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寝宫,笑着说道:“王上,不如喝点莲子羹解解渴?”
“放那儿吧。”皇甫桀杵立窗口,对月轻叹。
连公公深知王上心思,于是走近些安抚:“王上,奴才觉着好像很快就能见到夜兮姑娘了。”
皇甫桀一怔,低头看着连公公说:“本王也有这种感觉,本王觉得夜兮就在附近,好像她很快就会回到本王身边。”
“王上,您不是说夜兮姑娘失去记忆了吗?”
“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本王。”皇甫桀幽幽地说。
“夜兮姑娘那么爱王上,一定记得王上。”连公公为了安慰王上,于是大胆地猜想。
皇甫桀微微蹙眉,紧张地说:“如若记得本王,为何进宫也不去找本王?难道她还怪本王?”
“这……”连公公无言以对,尴尬地低着头。
“本王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本就不值得原谅。”皇甫桀惆怅地说:“好了,你也别想了,你先下去,本王还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连公公附和一声:“奴才告退。”
***
婢女正为夜兮梳理妆容,坐在铜镜前的夜兮生得越加妖娆,她静静地欣赏自己,好像越看越陌生。
“是不是看自己久了,就会变成另外一人?”夜兮自问自答,紧锁眉心。
旁边的婢女不敢吱声,停住了手站在一侧;夜兮伸手说道:“我自己来梳,你先退下吧。”
“是。”婢女把木梳放在夜兮手中,然后退出厢房。
夜兮撩起披在背后的头发,偏着头一边为自己梳理一边低喃:“皇甫桀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就在夜兮思索之时,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片段,因为看到有人拿着剑,吓得她把木梳都掉在地上了;夜兮恍然回神,捂着胸口气喘呼呼,看来她能想起的就是皇甫桀拔剑时的狰狞。这一幕让夜兮记忆犹新,魔心将夜兮的仇恨唤出,变得膨胀,一发不可收拾。
***
“启奏王上,城门外来了一人,说是要见王上。”
“哼,是不是黑厥国的人?简直不要命了。”尉迟将军狂暴地叱喝。
“王上,此人是个女子。”通传的侍卫战战兢兢地说。
“女子?”尉迟大人回头看了看皇甫桀。
其他将领故意讥讽地说:“不会是黑旭那家伙无计可施,只好用美人计吧。”
“哈哈,不无可能啊。”有人附和道:“一定是知道我们王上御驾亲征,马上就献媚,好保住小命才是。”
尉迟将军走到皇甫桀跟前,颔首说道:“王上,不如让末将前去打探。”
皇甫桀心里一沉,冷静地说:“将她带来见本王。”
“是。”尉迟将军领命后带着几个人一同前往。
少顷,尉迟将军喜上眉梢地跑进正堂,单膝下跪叩首说道:“王上,您看,是谁来了。”
皇甫桀放下战图,转身一看,门口杵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期盼已久的夜兮;夜兮抬眸一看,看到众人之间,最轩昂的一个就是皇甫桀,眉飘偃月,目炯曙星,神怡爽朗,夺目逼人,根本就不难分辨他的帝王之气。
“夜兮……”皇甫桀箭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夜兮的手腕;虽然看得呆了,可是皇甫桀来到自己跟前还是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于是夜兮很不自然地抽回手,刻意与皇甫桀保持距离。
“夜兮参见王上。”夜兮欠了欠身,柔声说道。
虽然夜兮见到自己还有点生分,然而皇甫桀深知能再看到她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小伙子,杵在夜兮身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恭喜王上,总算是找到了夜兮姑娘。”尉迟将军的话点醒了皇甫桀。
“是夜兮找到了本王才对。”皇甫桀欢笑地说:“尉迟大人吩咐下去,今天本王要大设酒宴,你和连公公好生安排。”
“是,末将明白。”
“王上……”夜兮眨了眨眼,怯生生地道:“夜兮有话要跟王上说。”
皇甫桀笑着点头,支开了其他人,留下夜兮和自己单独在一起;他先一步走过去将夜兮安排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夜兮居然能再一次回到自己身边,兴奋过头的皇甫桀根本就无暇考虑其他问题,当然,夜兮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心里并没有因为再一次与皇甫桀相聚而感到雀跃。
皇甫桀坐定后说道:“夜兮,其实我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王上,如果夜兮告诉你,夜兮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您会怪罪夜兮吗?”夜兮小心地问。
皇甫桀心里一紧,不禁又失态地抓住夜兮的柔荑,他蹙眉说道:“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夜兮不会失去记忆。”
夜兮抿了抿嘴,羞涩地叹道:“屈侯弑告诉我,他说我是王上的女人。”
“屈侯弑?”皇甫桀略有所思地问:“屈侯弑怎么会把你送到这里?”
夜兮摇了摇头,说:“不是屈侯弑送我来的,是黑旭派人将我送到城门口。”
“黑旭?”
夜兮沉重地点了点头。
皇甫桀松开夜兮的手,心事重重地暗忖:黑旭怎么会这么好心?究竟他有什么阴谋?
夜兮看着皇甫桀,楚楚地问:“王上,您再想什么?难道您不相信?”
“不,夜兮已然在本王身边,本王有什么不相信?”皇甫桀抿嘴笑道:“只是本王想不明白,为什么黑旭会把你还给本王。”
夜兮淡定地道:“因为黑旭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黑旭要我带个口信给王上,说如果我回来,希望王上暂时退兵。”夜兮认真地说:“这个想法也是夜兮的想法,事实上,夜兮跟黑旭已经说了很久,为了两国的子民,不要再斗下去了。”
“是你劝黑旭收兵?”皇甫桀惊愕地问道。
夜兮凝重地点头说道:“王上不相信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皇甫桀吁了一口气,说:“黑旭尽然因为夜兮的话而牺牲自己好几个城池,所以本王觉得不可思议。”
夜兮淡笑地说:“黑旭固然野心勃勃,可他自己很清楚,他肯定不是王上的对手,与其斗不过倒不如安分守己;黑旭也是黑厥国的王,他知道一味地抵抗不但换不来安定,反而会失去更多,再说了,夜兮也答应他一定会来说服王上不攻打黑厥国,所以……夜兮想问的是,王上会不会攻城?”
“这……”皇甫桀为难地别过脸,他已经和其他几个将军谈好了作战计划,再攻打下去马上就能直捣黄龙,逼近黑厥国的老巢。
“王上,难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夜兮忧虑地问:“王上,您就没有看到两国交战时这里的百姓的惨状?”
“本王已经吩咐下去,绝对不允许欺压敌国百姓。”皇甫桀凛然说道。
“可是这无法阻止百姓妻离子散。”夜兮霍然站起,严谨地说:“夜兮没想到王上居然全然不顾百姓的安危,执意要打下去,好,就当夜兮什么都没说,夜兮也不会再过问。”
皇甫桀一把拉住了夜兮,急问:“夜兮,你要去哪里?”
“回黑厥国。”夜兮冷冷地道。
“为什么?”皇甫桀惊诧地反问。
夜兮故意刺激皇甫桀说道:“既然夜兮说服不了王上,按照约定夜兮就必须回去,这是我应该谨守的承诺。”
“不,本王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你离开。”皇甫桀用力一拉,将夜兮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