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翠儿从夜兮的闺阁退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房间，关好房门，她必须从窗户爬出去；一切准备妥当，当翠儿换上夜行衣之后，突然有人来敲门了。
“翠儿，你睡下了吗？”外面是月桔的声音，吓得翠儿直冒冷汗；翠儿怕月桔闯入，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我…睡了。”
月桔应了一声，打算转身离开，忽然她觉出什么，又转过来急问：“翠儿，你声音不对啊，是不是生病了？刚才看你急急忙忙地离开，小姐交代我说，要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翠儿情急之下立刻跳上床，将被褥裹在身上，她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把月桔打发走了。
“是啊，所以，我想早些休息。”翠儿咽了口水，竭力地平静下来。
月桔杵立门口，担忧地问：“那我可以…可以进来看看你吗？”
翠儿想了想，说道：“你进来吧，不过…我恐怕没有办法招呼你了。”
“吱噫——”月桔推门进入，着急地走到内室，看到翠儿果然躺在床上，不由得叹道：“我们是姐妹，还说什么招呼不招呼…倒是你，看气色好像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不如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瞧瞧？”
“诶，不用了。”翠儿裹着被褥，因为紧张而冒出冷汗。
月桔转身坐在床沿，一边擦拭翠儿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就知道你这段时间太劳累了，平日你太紧张小姐，也忘了自己休息，现在倒好，自个儿病倒了…”
翠儿的眼神跟着月桔的动作转动，她额头上的汗水刚刚被月桔擦干净，岂料因为心虚紧张而又不自不觉地溢出；月桔还以为月桔热得慌，于是拉扯被褥，好奇地说：“翠儿，你是热吗？不如下床透透气吧。”
“不，我不热。”翠儿拉住被褥，支吾地说：“我反而很冷呢。”
月桔直勾勾地盯着翠儿，蹙眉问道：“可是我见你额头上不停地出汗，怎么会是冷呢？”
“这个…”翠儿抿了抿，悄然地往后挪，她担心地解释：“这是虚汗…不是因为热才冒汗的。”
月桔当即沉着脸，认真地说：“不行，都这么多虚汗了，你肯定病得很严重，我得马上通知小姐才好。”
“月桔，不要…”翠儿冷不丁掀开被褥，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床，与此同时，听到身后动静的月桔立刻回头查看情况，当看到翠儿身穿着奇怪的夜行衣时，她震惊得愣住，一时间忘了要质问翠儿。
翠儿爬起来，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杵在原地；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呢喃，企图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就在她措手不及之际，忽闻一击闷响，吓得翠儿赶紧抬起头。
只见面前的月桔顺势栽倒，从月桔身后走出来一人，正是偷偷溜进来的丹娥；翠儿扶着躺在地上的月桔，怒瞪丹娥，低吼道：“你干了什么？”
“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丹娥怒骂道：“素姑大人见你这么久也不回去复命，还以为你在牡丹苑这个吃香的喝辣的地方不愿出门了呢…现在看来，你果然不出所料，早已经背叛素姑大人，有了异心。”
翠儿站起来，瞪视丹娥狡辩：“我没有异心，更加谈不上背叛素姑大人…”
“那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丹娥蹲下去揪起昏过去的月桔，斥道：“她看到你穿着夜行衣，只要一说出去，你的身份就暴露了，所以她必死无疑。”
“不。”翠儿瞪着铜铃大的双眸，抓住丹娥的手，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不能伤害她，否则我们鱼死网破。”
***
“好一个鱼死网破。”素姑大人手持木杖，朝着翠儿的方向走去；翠儿和昏厥的月桔都被丹娥一并带出牡丹苑，翠儿跪在密室里面，月桔也躺在密室里的地板上。
“翠儿恳请素姑大人饶了月桔。”翠儿叩首说道：“月桔这孩子什么都没有做，她…她太无辜了。”
丹娥蹲下去把月桔捆绑起来，翠儿担心月桔受伤，还想爬过去推开丹娥；可是素姑大人伸出木杖，将翠儿与月桔分开，恶气腾腾地质问：“夜兮在你身上究竟下了什么迷魂药…你的野心呢？你的不折手段呢？你当初坚信自己一定能胜任我交代下去的任务，其结果呢？”
“是翠儿的错。”翠儿趴在地上，痛苦地说道：“翠儿不能完成素姑大人的使命，但求一死，绝无怨言。”
“哼，死？”素姑大人狠狠地将木杖敲响地板，地动山摇的震撼令翠儿心惊肉跳。
许是因为刚才的动摇，把昏迷不醒的月桔一下子惊醒；只听得呻吟一声，月桔猝然醒来，躺在地上很不自然地扭动身体，现在她的双手双腿全都捆绑起来，任凭如何挣扎也都无法站立。
“翠儿…”月桔翻了个身，看到跪在地上的翠儿，顿时明白了一些，于是大声骂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放开我啊。翠儿…你…你是…”月桔再往前看，又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素姑大人，不禁胆战心惊地哆嗦：“素姑大人？你…你们要干什么？”
“月桔，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说话。”翠儿忧心忡忡地劝道。
素姑大人转了转眼珠子，冷笑一声，对着翠儿说：“你以为到现在你能洗的清自己一身的污点吗？你就是我安排在夜兮身边的棋子，我所掌握的一切，都是你汇报的…不但如此，你明明知道糕点里面有对夜兮有害的东西，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夜兮吃下去…”
“不要说了。”翠儿捂着耳朵，嘶哑着嗓子哭求：“素姑大人，求求你不要说了。”
“是你…”月桔愤怒地叱喝：“原来是你出卖了小姐？翠儿，你怎么能这么做？小姐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为什么你要这样陷害小姐？”
“月桔，我没有下毒，麝香不是我放的。”翠儿跪着爬过去，抱着月桔的双腿，哽咽地争辩：“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月桔蠕动双腿，踢开了翠儿，忿忿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再相信你，我不会再相信你。”
素姑大人朝着丹娥使了使眼色，于是丹娥又把月桔的嘴巴封起来；翠儿咬着唇，拉着丹娥的手臂，说道：“不要伤害她，我求求你们停止杀戮吧。”
“哼哼，不想她死也很简单。”素姑大人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翠儿，厉声说道：“只要你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情，我不但放了你，还会把这个丫头一并放出宫。”
翠儿泪眼盈盈地仰起头，泪光中的素姑大人格外地狰狞，以往不觉得，可现在看来，她真的越走越远，已经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