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2日)大师论道,并不是老虎吃天,而是从某一方面切入。比如,蒙田论生死,培根论自然,从语言、美、戒律等方面阐述;孟德鸠斯论法的精神,从气候学角度给予考察。大自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它的戒条,给人以无穷的暗示。所有的伟大人物都是能从自然中吸收能量的人物。他们无私地贡献出自己的发现:“自然是宗教的同盟”,“道德法则位于自然中心”,“自然对每个人的影响就在于向他阐述事实的真相”,“到处都有统一,都是形态各异却本质相同的东西”,“一片叶子、一滴水、一刻时间,都同整体有关,并分担整体的完美”,“每个分子都是一个小宇宙,忠诚地再现世界的相似”,“只需视角略作改变,最熟悉的事物也能感动我们”。这些话是箴言,我们凡夫俗子只需读懂其中一两句,并亲身加以体验,就会有无穷享受,受益终身。
诗意并非诗及诗人的意义,而是一切生灵的意义,也是生态的意义。诗人、智者能让事物适应他的思想,而普通人却只能让思想适应事物。前者把自然看成活的,是自己的,后者则把自然看作死的,与己无关的。我只认识寥寥几种植物的用处,而事实上,我眼前的每一幅画面无不包含一种壮丽,无不显示真理的面孔。古往今来,所有伟大人物都能让巨至恒星、微如尘土,远到宇宙太空,近至身边脚下的一切事物成为他的表达工具、启蒙的教材、文章的论据,以及出征的战鼓。比如,拿破仑利用金字塔鼓舞作战士气,莎士比亚让剧中人指着太阳发誓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孔子以风吹草动阐述道德,毛泽东利用一个烧炭的战士的牺牲来宣扬党的宗旨。在他们眼里,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没有不能利用的东西,没有不是表达的工具。
有世界眼光也就是有世界头脑的人,能于事无巨细之中发现自己的影子。对于诗人来说是写诗的他,对于一个地方的行政首长,这个自己的影子就是他领导的区域。他能在任何事物中发现这个区域的影子,无论是事件,还是物质。不论是山峦的每一个层面,还是大海的每一次浪潮,以及季节的每一次变化,都能在其中找到与这个区域的真实联系。也就是说,他能在一切看似不可能中找到可能的对应的而且是亲密的关系。爱默生说:“我们在自然中看到废墟和空白,是我们自己头脑中的废墟和空白。”在一个诗意的头脑里,他看到的一切都是诗意。正如善良者眼里都是善良。在教育家眼里,废墟就是教材,空白也是空间。事物的支离破碎,是因为观察事物的人自身精神的支离破碎。当头脑开始调研时,即使不去基层,眼前的一切也都是调研对象,他能在平淡中看到感人之处、神奇之所,望闻问切,睁开眼睛都是调研,即使夜晚读书时听到窗外一声叹息,白天走路时与路人擦肩而过听到对方的偶然对话,难道不能加深我们对宏大主题的理解吗?难道不能作为第二天阐述新问题生动的论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