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宴席上来,姜风与子昭等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席间姜风问起子昭这一路来的遭遇,子昭就粗略的述说了一遍,当说道和羌人激战后遇姜追邀往有莘国时,姜风神情激动的说道,姜追乃在下胞弟、十多年不见,想不到却在有莘国做了将军,众人听了大喜,风儿又将姜追如何相救之事说了一遍,姜风听了更是感叹万千,当听到子昭他们已经顺利收复被犬绒夺去的土地,并且在那里建立了一支不小的武装,姜风起身离案拜道“太子殿下文成武就、必能克继大统,一统天下”
这样边喝边叙一直到了太阳西斜,前往西岐的快马来报说“西伯侯季历听到太子到来,兴奋的即刻就要前来成纪,后在世子姬昌和众大臣的极力劝阻下才没前来,子昭听了、也是心生如翼,恨不得立刻到了西岐,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娘舅,姜风和子昭等人一直叙到掌灯时分,才结束了宴饮,各自歇息,子昭想到明天就要和自己的娘舅见面,兴奋的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姜风调拨了兵马,亲自陪着子昭往西岐而来,一路上子昭快马加鞭,疾驰如飞,一直跑到了午后,姜风说离西岐还有五十里路,众人刚想休息一下再走,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前面黄罗伞下一位面容清朔,须发花白的老人,后面紧跟着一位英俊的白衣少年,姜风见了道“想不到侯爷竟然迎出这么远来”。
子昭一听、赶紧翻身下马,疾步往前冲去,那边西伯侯见了也翻身下马,两个人同时往前跑了几十丈远,到了相距数米的地方停住,互相打量着对方,子昭看着西伯侯、觉得那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西伯侯看着子昭想道“那眉眼,那气质、活脱脱就是自己妹妹的样子,“真是三代不离舅家门啊”。
两人相视了一会,突然,同时发一声喊“舅舅”,“昭儿”然后不约而同的猛扑上前、紧紧拥抱在了一起,一时间,子昭情感的闸门如泄洪般的打开,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随着喷涌的泪水倾泻而下,西伯侯抱着子昭也止不住老泪纵横,十多年的牵肠挂肚,变成了一股疾泻千里的洪流,在尽情的宣泄着,两人哭了良久,西伯侯捧起子昭的脸,轻轻地为他擦拭着泪水,呜咽着说道“好孩子、不哭,到家了,我们回家”。
这时,那位白衣少年走上前来行礼道“太子表哥安好”,西伯侯忙介绍道“这是你表弟姬昌”,二人见了礼,那边风儿和姜风一行人也下马走了过来,子昭赶紧拉过风儿对西伯侯介绍道“这是你甥媳风儿”,风儿忙行礼道“舅父大人安好”西伯侯见了一楞,随即明白风儿乃女扮男装,开心的连声说道“好,好,好”随后子昭又把傅说介绍给西伯侯,西伯侯听了忙道“可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士子傅说”,傅说听了忙道“惭愧,惭愧、侯爷徳名远播,才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
大家客气了一番,就纷纷上马向西岐行去,西伯侯一路上听子昭讲述了所有的遭遇,忍不住又流了几次眼泪,当听说收复了河西失地,又收编了包括羌人、犬绒在内的近万人马,西伯侯又禁不住大喜过望,想到早逝的妹妹生下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心中感到宽慰了许多。
姬昌忍不住好奇凑上来问道“太子哥哥你们是如何杀了妖怪的”,子昭于是就把如何在卦台山遇到怪叟、赠送轩辕宝剑的事情说了一遍,大家听了都惊叹不已,西伯侯心里暗想“若非天命真龙,又岂有如此奇遇”但想到人多眼杂就没有道破。
到了日落时分终于到了西岐城下,虽然城楼低矮,宫宇老旧,但整洁干净,有条不紊,街上行人都穿着整洁,见到队伍过来,纷纷驻足,不论贫富老幼都对西伯侯拱手施礼道“侯爷好”,西伯侯在马上一一还礼,无一遗漏,全然没有一点架子,傅说见了说道“听闻西岐民风淳朴,德化斐然,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西伯侯听了道“民之大也,必先尊民爱民,才能受其拥戴”,子昭听了、想起怪叟说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二者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回到宫中,诸位亲属都在等候,此时,西伯侯的母亲还健在,老国后已经年近八十,听到外孙要来,已在大殿上等了一天,谁劝都不听,见了子昭是看一阵,哭一阵,哭一阵又看一阵,惹得子昭和西伯侯又连哭了好几场,完了子昭和各位亲属一一见礼,又介绍了风儿一一行礼,西伯侯的小女儿姬佳见新嫂嫂一身男装,赶紧拉风儿去她的寝宫梳洗打扮,一会拉着风儿来到大殿,众人见了,都啧啧连声,惊为天人,老太太见了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拉着风儿是左看不够,右看不够。
晚上掌灯摆宴、为子昭一行接风,席间谈起子昭和风儿的婚事,西伯侯道“昭儿父远母丧,婚姻大事应有舅舅做主,等择个良辰吉日,为二人完婚”,完了又道“依礼该派人前往子方国下聘”风儿推辞道“路途遥远,就省了这些繁文缛节”西伯侯道“不可,我西岐素称礼仪之邦,不能让人贻笑大方”姜风听了,赶忙起身道“下官愿往,请侯爷恩准”,子昭几人听了,知道姜风是想去见自己的弟弟,就都没有说破。
晚宴结束,众人都拜辞回去,老国太依旧拉着子昭和风儿的手不肯放开,西伯侯无法、只得安排人将老国太住的偏殿收拾出来、让子昭和风儿居住,二人又陪老国太说了一会话才回去歇息。子昭一天来,突然有了这么多的亲人,开心的孩子似的进入了梦乡,梦中他见到母亲款款地向自己走来,母亲的面容第一次变得那么清晰,她深情而又慈祥的轻轻抚摸着子昭的脸,子昭醒了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老国太正坐在他的身边。
子昭起床和一家人一起用过早饭,便想和风儿,傅说一起出去走走,姬顺便让姬昌陪着,姬佳过来抱住风儿的胳膊缠着非要一起去,无奈,几个人就一起出宫往街上走去,只见街上的行人见了他们都躬身施礼,姬佳和姬昌二人也是恭恭敬敬的一一还礼,丝毫没有世子和郡主的架子,子昭三人见了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一起行礼,走不多远,只见一个老者挑着一担水果叫卖,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到在地,水果撒了一地,姬昌忙上前扶起老者,姬佳赶紧上前帮着把水果拣进框里,子昭三人见了也赶紧上去帮忙。
又往前走了不远,看到一个生肉摊上,两个人正在推推搡搡的争吵,子昭等人上前去看,只听那位卖肉的汉子道“尊驾养一头猪,喂食喂水,着实不易,只收一钱实在不公”说着拿钱硬往摊主怀里塞,摊主推让道“一钱足矣,怎可多收,阁下不必强人所难”子昭等人见了大奇,天下竟有如此做买卖的,真是匪夷所思,姬佳见了不屑道“在西岐买卖都是这样做的,有什么好稀奇”。
又往前走了一段,只见一伙人围住一个汉子在大声的斥责,近前一听原来是那个汉子偷了旁边一位老板店里的钱,正在吵吵嚷嚷,两个官差走了过来,听了原委问那汉子为何偷盗,汉子道“老母病重,无钱看病才出此下策”,官差听了,分一人前去核查,回来后道“所言不假”,于是官差拿根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道“依律罚你监禁五日”,那汉子道“那我老母怎么办”,旁边那位老板道“你老母看病等一切费用都有我来承担,你自好好服刑,刑满后来我店里做工还帐”。
汉子听了在圈内忙磕头感谢,周围几个妇人上来道“这五日,我等会轮流为你送饭,你自好好服刑,莫要负了侯爷教诲”汉子在圈内又是一阵磕头感激,几位妇人道“你有今日,皆因平时好吃懒做所致,刑满后记得改过自新,也不负我等苦心。汉子听了,涕泪交加,连声称是”众人说完与两个官差尽皆散去,只留下那个汉子在圈内待着,子昭等人直看得瞠目结舌,傅说叹口气道“如此德化育人,真是平生仅见”。姬佳听了,白了一眼道“少见多怪”。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会,所到之处皆秩序井然,礼让有加,让人叹为观止,看看已近中午,几人往回走去,到了府门口,只见老国太手搭凉棚,正在翘首观望,子昭见了,顿时喉头发紧,眼圈发红,心里一股暖流涌过。过了两日,吉期已到,全府上下忙碌着为子昭和风儿准备婚礼,全城百姓闻讯赶来庆贺,有的拎一块肉,有的抱只鸡,有的拿一捆菜,姬顺带着姬昌在门外迎候,不论贫富一律以礼相待,厨师看料下锅,做成菜肴,招待大家。
二人婚后歇了几天,每日里陪着老国太尽享天伦之乐,一日风儿翻出子昭留在她房中的信件,子昭看了、想起太傅临终时的嘱托,便去问姬顺道“舅父可知有个叫甘盘的人”,姬顺想了一会道“是有这样一个人,此人喜爱排兵布阵,因西岐多年来与周边诸国都和睦相处,无有战事,遂辞官不做,到三十里外的陇塬里隐居了起来”说完又问道“不知昭儿为何寻他”子昭便把太傅公孙鹤临终如何嘱托说了一遍,姬顺听了说道“即然这样,明日让姬昌带你前去”。
第二天,子昭三人在姬昌的带领下向陇塬里而去,此时已到深秋时节,到处一片金黄,树叶正在簌簌落下,三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陇塬里,那是一个不大的山坳,周围都是树木,里面只有几户人家,一条小溪从旁边流过,溪水旁一个放牛的孩童正在牵着牛饮水,子昭上前问道“小兄弟,可知道甘盘家是那个吗”?孩童指了一下最边上的一个宅院道“就是那个”。
子昭等人走过去上前叫门,出来一个小童问道“你们找谁”子昭忙道“我们找甘盘先生”,小童听了道“家父出门云游去了”,这时一位妇人走了出来问道“几位找甘盘有何事”,子昭一听忙施礼道“在下是公孙鹤老师的弟子,奉师命来见先生”,妇人听了,忙招呼几位进屋。
进到院内,只见对面三间草房,,院中中间一座石碾,妇人忙招呼三人进屋,子昭道“不必了”然后问妇人道“敢问可是师娘”,妇人道“山野村妇,不敢当”,子昭忙见了礼道“师叔去了多久了”,妇人道“开春就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子昭又道“师娘可知师叔几时回来吗”,妇人道“自从离开西岐,他就每年出去,有时候几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一年多才回来一次,不知道他这次多久回来”。
子昭听了,正要告辞,突然,妇人大声呵斥小童道“你怎么又拿你父亲的东西玩”说着从小童手里抢过一个物件,子昭一看,妇人手上是一个烧制的泥人,就好奇道“这个泥人有何用”,妇人听了抱怨道“我也不知道何用,反正他父亲一回来就在屋子里的沙盘上摆弄这些泥人”,傅说一听好奇道“是何沙盘、能让在下看看吗”?妇人听了一指旁边的屋子道“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
子昭和风儿也觉得好奇就一起进去,进到屋里一看,三人顿时大吃一惊,只见整个屋子别无它物,只是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下面是用木头做底,再看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镇,树木等应有尽有,做的惟妙惟肖,好多地方摆着妇人手里的那种泥人,或成一队,或成一圈,或成一条,,傅说仔细看了一会道“,真是不得了,这些都是阵法,殿下请看,这个是一字长蛇阵,这个是二龙出水阵,还有这个”傅说指着一个排成八角形的泥人道“这个是八卦阵”
子昭道“何为八卦阵”,傅说道“八卦阵是从先天八卦演变而来,即让军队组成八卦方阵,按八个方位排列,中间按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留八个门,遇敌兵来袭,不管攻击任何一门,都会随即变换,将敌军陷入阵中,两边甲士用盾牌护着队形,然后用长戈,钩镰枪将敌军尽数消灭在阵中,即使碰到武功极高的大将,在阵中迷失方向,来回冲杀最后也落得精疲力尽而死”,说完顿了顿又道“对于排兵布阵,臣也是略知一二,至于如何操作,却是不知”。
风儿听了大奇道“按先生所言,有了这样的阵法、岂不是可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傅说道“不止这些,听闻遇到会法术的布阵高手,会在阵中设置、风、雨、雷、电、水、火等诸多幻象,到时候,日月星辰,山石草木,凶禽猛兽皆为杀敌利器”,众人听了皆面面相觑,惊诧不已。这时姬昌走上前来看了一会道“沙盘上所示的皆为西岐地形,若如先生所言,按沙盘上的位置排兵布阵,西岐防务岂不变得固若金汤”,傅说道“正是如此”,众人又议论了一会,看看天色不早,就向妇人告辞,往西岐行来。
回到侯府已是傍晚时分,大家正等着子昭他们回来吃饭,席间子昭向西伯侯讲了寻访的经过,姬顺感叹道“想不到甘盘有如此大才,看来是我看错了”遂安排人给甘盘家里送去钱粮衣物等过冬的东西。姬昌也把甘盘在沙盘上对西岐防务的安排,对姬顺说了一遍,姬顺听了很高兴,说等甘盘回来、由他进行调整。
又过了数日,姜风从子方国回来,后面竟然跟着傅彪,姜风向西伯侯禀报了出使子方国的事情,并把女王陛下馈赠的回礼呈上,傅彪也向子昭和风儿禀报了子风谷的情况,新兵训练已经接近尾声,就是秋收结束后、又从周边来了很多百姓和逃出来的奴隶要求当兵,众将不敢擅自决定,让傅彪来禀报太子和风帅,该如何处理,风儿让傅彪回去还按以前的编制,酌情进行补充,傅彪领命而去。
转眼间天就冷了,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子昭和风儿记挂着子风谷的将士们,就商量着回去,二人对西伯侯一讲,姬顺还没开口,老国太先哭了个稀里哗啦,拉着子昭和风儿不肯撒手,姬顺见了,一边劝说二人留下,一边安排姜风带着大将令狐攻玉押着粮草衣物等前去子风谷****。二人见了,也不好再说要走,只好每日和老国太一起喝茶聊天,打发时日,只等来年开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