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子昭正在干活,突然发现远处两个人正在看着他,只见为首的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二十左右的年级,皮肤白净,相貌儒雅,一袭白袍,显得潇洒倜傥,身后跟着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级的年轻人,一身青衣、看着像是他的随从,白袍书生看到子昭看他、就走了过来,对着子昭拱手说道“在下傅说,请问公子高姓大名”,子昭一见忙还礼说道“不敢,在下孙昭,游学至此”。白袍书生又问道“公子哪里人氏、缘何到此”子昭又道“在下殷都人氏,游学至此,因丢失了关防印信,被罚在此间劳役”。
白袍书生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说道“不知公子可愿随在下去舍下一叙”子昭看了一眼老白驼,面露难色“这个。。。。”老白驼见了,赶紧过来说道,“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傅公子,你可放心随他前去”,子昭一听,大感意外,原以为傅说已成奴隶,穿着应该和其他奴隶一样,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打扮。
忙拱手道“久仰大名,只是在下正在劳作,无暇分身”傅说听了说道“这个容易,转身向随从示意”,随从见了转身离去,不一会带着那个监工过来,监工见了傅说忙躬身说道“参见公子”傅说道“我要带这位公子走,你另外安排人手吧”监工忙道“公子请便”。傅说抬手对子昭说到“公子请”便带着子昭向偏殿走去。
子昭随着傅说来到偏殿后的一间工棚,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清雅整洁,地当中放了一张超大的桌子,上面放的正是大殿的模型,只见做工精细,很是漂亮,旁边放着一些刀,笔,尺子等工具,子昭看到墙上挂着了三块很大的木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篆,走过去一看,只见一块上面是《伊训》,一块是《肆命》,还有一块是《徂训》,子昭知道这三篇文章都是伊尹所作。
伊尹是太祖成汤时期一位良相,最初是有莘氏的奴隶、后做为有莘国公主的陪嫁媵臣到了大商,刚开始做王宫的厨师。因博学多才,胸怀谋咯、受到太祖成汤的赏识、被封为丞相。成汤过世后、伊尹辅佐太子太甲执政,一开始太甲昏聩乱德,荒废朝政,伊尹为劝诫太甲写下了这三篇文章。
《伊训》是以先王辛辛苦苦开创的丰功伟业,来之不易、希望太子陶冶情操,树立德行,《肆命》主要讲如何辨别是非,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徂后》则主要讲述的是商汤时期的法律制度,告诫太甲要按规行事,不可肆意而为。后来太甲在伊尹的劝戒下改过自新、终于成了一位有做为的君王。
等子昭看完、转过身来,傅说问道“公子以为伊尹如何”子昭道“一代圣贤、德行高远、无可比肩”,“那太甲呢”傅说又问道。子昭道“知耻后勇,发愤图强,终成一代明君”。傅说听了喜不自胜。他示意随从退下,然后走过去将门关上,突然回身拜倒在地,“臣傅说参见太子殿下”,子昭一听大吃一惊,忙道“先生认错人了,在下孙昭,乃游学士子、不是什心殿下”,傅说听了笑道“孙者、子之小也、殿下不要瞒我”子昭见瞒不了,忙伸手拉起傅说道“先生快快请起、小心被人看到”。
待傅说起身、子昭大奇问道“先生神人也、竞能从一个姓氏窥破子昭身份”傅说笑着说“非也,殿下”、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龟壳和几枚铜钱给子昭看,子昭好奇道“这是向物”傅说道“占卜之物”。
原来傅说每天早上起来、必要课上一卦、今早他和往常一样也卜了一卦、揭开后大奇、只见课出的是个九二爻卦,卦象显示“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思说有贤德的君主已经出现。傅说见了不太相信、就又课了一卦、这一卦却是个水雷屯卦、卦象显示“龙居浅水、乃万物始生之象”,傅说大奇,到了中午他沐浴焚香后又课了一卦,结果还是和早上一样、是个九二爻卦、且本位己偏移、似就在本城之内。他赶紧让随从傅彪前去查访。傅彪去了一会、回来说道、上午来了一位公子、身份不明、正在前面劳作、傅说听了、赶快前住查看、远远就见子昭龙蹲虎步、骨胳清奇、好一副帝王之像。
听了傅说的叙说、子昭也是一番惊奇。但他素来不信神鬼之说,干是道“如此怪力乱神的东西、真有如此神奇吗”,傅说道“殿下可曾习过先天八卦”,子昭道“不曾习过”。傅说道“臣所卜之术,乃伏曦帝当年所创的先天八卦演变而来,八卦者“乾、坤、震、巽、艮、兑、坎、离。代表八种基本物象: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艮为山,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八卦又衍生出八八六十四卦,蕴含宇宙之玄机,天地之变化,如能用心参悟,亦可洞悉天机。
其实子昭以前也曾听太傅讲过八卦,但只是作为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来讲的,至于傅说说的六十四卦可以洞悉天机,子昭倒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他对于傅说学识如此渊博,涉猎如此广泛、心里却是十分的钦佩。子昭突然问傅说“先生可知道“墨门”吗”傅说惊奇道“略有耳闻”殿下怎么无端问起这个呢,子昭道“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傅说道“墨门是近二十年前江湖新出现的一个组织,该组织的人,个个武功高强、行踪诡秘,且飘忽不定,这个组织的行为也很怪异,专门铲出暴君佞臣,酷吏贪官,这些年被他们暗杀的这类人不胜枚举,这些人修炼一种失传已久的上古忍术,有土遁之术、水遁之术、木遁之术,可以钻进土里和水里几天几夜不出来,只要遇到树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出现的时候都一身黑衣打扮,脸上截着面巾,多年来一直无人见过他们真实面目。
子昭听了,心想墨门原来有这么神秘的背景,虽然没有茶馆那个老者讲得那样离奇,但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来。不过他还是无法把他们和秦华几人联系到一起。
傅说看到子昭出神,好奇的问到”殿下莫非和墨门中人有什么缘渊吗,子昭道“没有,只是昨晚墨门中人杀了晋国长史,子昭受到牵连,才被抓到这里劳役,傅说听来大惊道“殿下说得可是真的”子昭道“我听公差亲口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傅说额手称庆道“真是太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老匹夫终于死了”。
子昭道“先生和长史似有过节啊”,傅说道,“岂止是有过节,颉利老匹夫杀我全家,害我没籍为奴,简直是仇深似海,要不是郡主出手相救,臣早己不在人世,傅说说着,怒目圆睁,眼睛似要喷出血来。
这时,房门一开,傅彪走进来拱手说道“公子,郡主来了”,傅说赶紧起身,正要出门,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来进来,只见那位女子,粉黛低垂,仪态端庄,见了子昭,微微一怔,问身旁的傅说道“这位公子是何人”,傅说略一沉吟,转身对子昭道“太子殿下,郡主不是外人,臣看可对她言明实情”,那郡主一听惊问到“太子,你是太子”,子昭拱手道“正是子昭”,郡主听了,赶紧上前见礼“小妹子珊,参见王兄”子昭赶紧上前扶起“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
郡主是晋候子豪的小女,算起来是子昭的堂妹,三人坐下后子珊说道“前些日子听王兄落难,不想今日在此相见,真是缘分不浅,子昭连忙称是。子昭和子珊、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但常听别人讲起这位太子哥哥人品厚重,德行高远,很是敬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心下自是钦慕不已。
郡主又说道“不知王兄往后如何打算”,子昭道“西伯侯季历是我的娘舅,我意先去那里,然后再做打算”傅说听了道“如此甚好”。郡主看着傅说道“颉利死了,你可知道”,傅说道“刚刚听太子殿下说起”,郡主道“颉利虽死,但其爪牙还在,其子尚在控制兵权,今日之事,他们有意对你封锁消息,就是怕你煽动奴隶们起来闹事”傅说道“今日我已得遇太子,决意跟随殿下前去西岐,望郡主帮忙脱身”。郡主听了、思忖一会道“这样吧,明日我装作前去打猎、你俩可扮做我的随从前去可好”,傅说和子昭听了连声说好”。
郡主看到子昭面容憔悴,似是一路上餐风露宿,缺少营养,于是说道“一路辛苦,小妹略备薄酒为王兄接风洗尘”说完吩咐侍卫前去传膳,不一会,侍卫引着一队侍女前来,子昭一看都是一应的青铜器皿,十分精美,侍女一一摆开,只见一只大釜中炖着好似是牛肉一类的东西,其他有鸡、鸭。鱼等,应有尽有,十分丰盛,侍女搬来一个瓷坛打开,一股扑鼻的酒香飘了过来。
郡主等侍女给每个人斟上酒,就端起青铜酒杯说道“王兄一路劳顿,小妹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子昭赶紧相陪道“多谢珊妹”也一饮而尽,傅说接着敬道“太子殿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吉人自有天相,日后定能克己大统,一统天下”,子昭忙举杯道“承蒙先生吉言”,郡主拿筷子从釜中夹起一块肉来,放在子昭面前的盘中道“这是小妹前几日猎的鹿肉,王兄尝尝,,子昭好些天没见到肉了,现在闻到,早就有些按耐不住,遂说道”多谢珊妹“,遂低头大嚼了起来,只觉肉质滑嫩,满口生香,自是一番不同。
三人推杯换盏直喝到掌灯时分,宫内有人来催郡主回去,郡主起身告辞道“王兄慢用,小妹先回了”子昭道“珊妹请便”,郡主走后,子昭和傅说又对饮了几杯,起身告辞,傅说忙道“太子殿下要去哪里,今晚就在此处下榻便了”,子昭道“我现在是奴隶,当然应该要和奴隶们住在一起的”,傅说道“臣现在也是奴隶,殿下住此处一样的啊”,子昭笑道“世上有你这样的奴隶吗?,成日里锦衣玉食,还有那么美丽的郡主相陪”,傅说道“惭愧,殿下见笑了”。
子昭正色道“其实我回去是心中挂着那位白大伯的”,傅说问道“可是那位石工老白驼”,子昭答道“是的,老人家很可怜,萍水相逢对我又十分的照顾”,说完看着桌上吃剩的酒菜道“可否找个东西装一点给老人家”,傅说听了赶紧让傅彪找了一个瓦罐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如了里面,看看还有一小半罐酒也一起带着,子昭就和傅彪一起往前面工地旁的奴隶的宿营地走去,那是一件很大的草房,外面用木头做的栅栏围着,到了营地外面只见很多兵丁在看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守的十分严密,士兵看到是傅彪,也就没阻拦他们,任他们进去。
子昭和傅彪走进草房,只见一排排奴隶都合衣睡在地上,身子下面只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子昭借着透进来的月光,挨个找去,终于在一处墙角找到了老白驼,老白驼已经睡着了,子昭轻轻推了推他,老白驼醒来一抽鼻子道“好香,那里来的酒肉味”,子昭一举手里的罐子道“给你拿的”,老白驼听了,翻身起来一把抢过来、伸手拿起一块肉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完又猛灌了几口酒,然后用手擦了一下嘴巴竟呜咽着哭了起来。
子昭忙问道“怎么了老伯,怎么还哭了呢”,老白驼呜咽着道“几十年了,终于又尝道酒和肉的味道了,真是太香了”,子昭道“那你就多吃点吧,还有很多”,说着只了指傅彪手上端着的大釜,老白驼摇了摇头道“福不能让我一个人享了,孩子,我想让其他人也尝尝、你没意见吧”子昭道“老伯你自己做主吧、我没意见”,老白驼听了开心的忙起身去叫其他的奴隶。
大家听到有酒肉吃、一个个都围了过来,老白驼把鱼和肉都仔细的分了一下,每人一份,送到大家手上,每个人分到的都很少,两口就吃完了,然后把两个罐子传着添了一遍,开心的像过年一样,子昭又把装酒的罐子递过去,大家轮着小口的抿着,有的只是舔一舔就传给下一个人,子昭看着这帮难兄难弟,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中依然相互谦让着,帮扶着,顿时觉得鼻子发酸,眼中有些热热的东西在模糊着视线。
大家吃喝完了都向子昭和傅彪道着谢回去睡了,子昭让傅彪先回去,然后在老白驼的身边躺了下来,他小声的对老白驼说道“老伯,我明天就走了,今天来是给你道声别”,老白驼听了开心的说道“太好了,你不能像我们一样,这一生毁在这里”完了又小心地说道“孩子,出去能帮我一个忙不”子昭道“老伯你说,能办的我尽力帮你办”。
老伯欲言又止了一下道“如果你能有机会去虞方国,请帮我找找我的老婆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孩子好吗”子昭说好,遂问道“你有什么话带给他们吗”?老白驼长叹了声道“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好说呢?,她可能早就嫁人了,我就是想知道当年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子昭道“好的,有机会去虞方、我一定给你打听清楚,托人给你代个口信”,老白驼听了喜极而哭道“多谢你了,孩子,那样我死也能闭上眼睛了”。
第二天,傅说和子昭乔装打扮了一番,跟着公主的马队一起出了内城,走在大街上子昭突然想起自己的白马还在客栈,就对傅说道“我有匹白马留在前面客栈,我想去取来”傅说道“殿下现在已经有马、还取做甚”子昭道“此马乃朋友所赠,不敢有忘“,傅说听了”命傅彪前去悦来客栈取来白马,子昭换了,一行人便向城外驰去。
出了城门一路向西,约莫走了几十里,前面一条小河拦住去路,郡主停住对子昭说道“前面过了这条河、就是子方国的地界,望兄长一路保重”子昭听了道“多谢珊妹相助,望日后还能想见”。郡主道“一定会的”。傅说马上拱手一辑道“郡主救命大恩,傅说没齿难忘”。郡主道“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日后如能辅佐兄长成就大业,封侯拜相,也不负我一片心思”说完脉脉含情看着傅说”,傅说听了、深情的说道“天塌地陷,不敢有负郡主”说完、随着子昭向前驰去,傅彪也赶紧催马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