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随着家人回了一次老家,物是人非的景色还真是让人怀念,算算多久没有回来过了,怕也是有八九年了。
再久远一点,我也不记得了。
好多人都已经不在了,当初陪着我玩耍的人多少都已经初为人妻。而我还是一个孤家寡人。
他们说这个村里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搬出去了,只剩下一些舍不得走的人,还一直留在这里。
远处一座座荒无人烟却还立着的房子摇摇欲坠,不由得心里一酸,那是我最初的家。
最初的景色。
从小我便在这里生根发芽,抹不去的村居印记。对于那时刚生下来就沉默冷静,楞死也不肯哭一个声的我,肯定是不承认一生下来就让家人担惊受怕,也只能抱着好玩的心态去了解了解。后来被人重重的打了几刮子,才彻底的放声哭了出来。
爸妈从来就没有在我身边,我陪着农村的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他们上山,我采花;他们挖土,我填土;他们种树,我摘果。
时间过的很快的,转眼间从生下来长到一两岁,再长到四五岁,又到调皮捣蛋的五六岁;每天在田野上奔跑,拉着哥哥姐姐们的手未防摔倒。
那时对两个哥哥姐姐特别存有好感,倒是忘了他们的容貌,不过他们的名中都带有一个冬字,就是这么一个冬字联系了他们,我一直没有忘记过。
我一个幼儿园级别的人物,他们或许都已上了初中,可还是任由我跟在他们后面胡闹。
小时候我常常跑到他们家中串门,不顾爷爷奶奶的大喊声就是不要回去,随着他后面当起了一个跟屁虫,他对我很热情,会对我讲很多…我根本听不懂的知识。
我拉着他的手走到小溪边,要死要活的让他帮我抓几条鱼上来,他说不要,但也乖乖的下去抓了,虽说抓上来我不敢去拿,他也会默默地拿在手中让我看个够。
有时候真的遗憾为何他不是我的哥哥,亲生哥哥。才不会有后来我们的分开,可我知道那是必须的,因为他们不可能呆在村里一辈子。
我也常常跑到山中央那个姐姐的家去调皮,但她不建议,她会拉着我到村边不远处去买零食吃,而哥哥就是负责和我调皮捣蛋。
我一直觉得冬天是属于他们的节日,于是冬天到了,我们围着火堆烤火,手里还拿着一堆红薯。
那时的我一致觉得,他们,就是我的太阳。
那时候溪水潺潺还很清澈,小鱼翩翩还有很多,竹林密密,捉迷藏好像还很好玩。
还记得晚餐都会在月色茫茫时,我坐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吃面,那时月亮很圆,欢声笑语洒在一旁,偶尔我还能蹭一两口啤酒喝。
院子里的缸口有清澈的井水,还总是能见到爷爷不知道哪里拿回来的乌龟。
常常随爷爷到处串门,我还能去到离村很远的地方,爷爷会在那里工作,虽然很辛苦,可即使很辛苦;爷爷的背膀还是挺立的,头发还是乌黑的,笑容还是满面的。还有好多老友陪伴他。
七八岁的我已然明白了很多事情,虽然是失不了那份童真,我也还是每天调皮捣蛋,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我没有再在那个村里了,我们,都被接走了。
明明那之前我还和大家一起玩闹,还能有时间跑到哥哥姐姐身后大吵大闹,还能偷溜到山间玩耍,还能坐在溪边看着奶奶洗衣服,还能盯着乡间来来往往的路人。
我们都‘有幸’的被接到了城市里,可那好像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奶奶在这里安定生活,爷爷也找了一份适合他的工作,而他们每天吵吵架斗斗嘴,可是我们都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也许是我自己那么觉得。
两三年以后。
我又意外的被爸爸接走了,就这样零零碎碎的记忆也不让我好过,他把我丢在了姑姑家,一个没有人情冷暖的地方。
姑姑家有一个儿子,他似乎不怎么欢迎我,时不时就把“这不是你的家,滚出去!”“你凭什么呆在这!”这样的话送进我的耳朵,对于当时的我又怎么承受得了。
好在后来读书时是寄宿类的学校,我终于不用再担心的过。
对于那时候的我,只觉得很难过,好难过。就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那些温暖都不适合我。而我只求,每个月还有生活费。
我时常会回来看望爷爷奶奶,找寻当年突然丢失的记忆,又似乎在埋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很多年之后,我长大了,又回到了这个给我最初的温暖的地方,可惜走在这条小路,我还能怎么想,时过境迁之后,我又站在这里,并没有当初的快乐,只存在一种找不到的凄凉。
不远处的商店早就成了废墟,十米开外那座山上需要仰望的老房子,若是不意外,怕是有些东西在里面生活了。
又走到那条田径上,还是一般窄,只是没有了当初赤着脚在上面小跑的快活感。
楼房林立好像很多了,但人不是当初的人,物不是当初的物,小溪旁再也找不到鱼的影子,没有了那番生机勃勃。景色依然,却又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我说什么都变了,这里好像没有能让我怀念的地方,人非物散,但又没有散,我好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心里不是滋味的滋味。身旁的人拉着我,说:“看,至少还有人让你留恋。”
远处楼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影,噢,我终于笑了:那是冬天里给我一把火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