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婶娘
每次弘历去天桥,经过江南酒家,总会见到顾大嫂,所以逃不了几次,干脆他跑回陈家,来个金蝉脱壳,陈世倌竟也知趣,帮着圆谎,没料到顾大嫂他们竟盯住了自己。
“陈公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人,但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我们汉人受奴役……”听得弘历直头晕。那个神秘香主走后,陈世倌说道:“四阿哥,这不是往死里撞吗?是不是我去叫人把他们抓了?”
“算了吧,要抓连你一块抓,我小时候也听老爷你说过反清的话。”弘历说。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忘恩负义啊!”说话的是鸳鸯。
“鸳鸯姑姑,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弘历问。
“我刚回来几天,你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长高了不少,都小伙子了。”
“这不上天桥玩,又被人盯上了。”
“怎么别人不盯,就盯你啊,是不是你欺负人家姑娘了。”
“哪里啊,他们看我武功好,想拉我入伙。”
“拉你杀自己?还真瞎了眼。”
“其实我还比较佩服他们的,我如果真是陈家洛,我一定跟他们跑了。”
“要你真是老爷的儿子,老爷也一定替你瞒着。”
陈世倌开口了:“丫头胡说,这种事还能瞒?”
“福禄叔呢?”
“他忙着呢,本来我们在江南好好的,可偏有人要他回来当差。”
“我阿玛吗?他可忙了,我都想去帮,可是他不让我去。”
“不是对付我们江南的人吧。”
“还不是我几个皇叔啊,在家都不安分。”
“那就好了。”
“好什么,收拾完他们就轮到江南了。”陈世倌说。
“江南士子还有什么不满的,还闹啊?”弘历说。
“这说不好,对了四阿哥远离天桥那帮人,他们迟早脑袋不保。”
“老爷,你糊涂了啊,四阿哥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那跟来的是什么人,你去问他,见鬼了。”陈世倌说。
还真是见鬼了,这帮红花会的竟然公开拉人,是不是他们觉得这段时间没人管啊,回去得找人管管了。
熹妃回到自己的宫里,刚坐下没多久,儿子就来请安了。儿子说要单独和娘说回话,熹妃就让人下去了。
“今天书房里舅舅告诉我嘉兴的外婆要来京城过年,说已经起程了,年前就可以到了。”
“是吗?只是我们认不了她们。”
“没关系,就请他们进宫来玩,不认就是,舅舅说皇阿玛为我们母子前程着想,不让我们当人面认他,私下恩典应该不会少,叫娘你放心。至于嘉兴外婆她也有机会进宫,到时候您可以和她好好聚聚了。”
婶娘是个名门闺秀,这次来京是儿子尽孝,从小蒙婶娘看护,说实在真是相见恨晚。
婶娘是在陈世倌夫人的陪伴下进宫的,其实陈家与钱家绕着弯是亲戚。海宁的陈家和嘉兴的钱家一直是江南望族。
皇帝很高兴设宴招待这位夫人,又赐了诰封。
“钱老夫人,朕想与你商量件事。香树(钱陈群)说要您同意才行。”
钱夫人说:“老身听着就是了。”
“朕想把你们这支抬旗,让喜娘有个正式的身份。还她钱姓,认祖归宗。”
“不用了,我们家不想变旗人,我家宁可没这个女儿。”
钱夫人说这句话并不出乎意料,作为江南名门并不看重来自东北的皇家血统。当初钱王后代为了保住江南的繁荣和平向宋朝称臣。
“喜娘为我把她姓改成钮钴禄氏不开心,朕只想达成她的心愿,历来宫里只选旗人入宫。”
“洛儿,怎么变成钮钴禄氏了?”钱夫人说:“莫非随你干爹姓了?”
“婶娘,我……”喜娘说。
“不用说了,天下哪个母亲是不为孩子的。”钱夫人说:“不是我们钱家不认你,只是因为我们一族也算江南名族,毕竟不方便。”
喜娘弯下腰,轻轻地行了个万福礼,这一去与钱家在无瓜葛,原本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哥哥宁为汉臣也不愿做个假满臣。虽然他愿意为朝廷效力。
陈夫人拉着喜娘的手:“妹妹真是苦尽甘来,不管怎么样,你始终是我们家的人。”
“当初多亏姐姐照顾。”喜娘说。
陈夫人说:“本就是亲戚,看到妹妹落难,没理由不帮,只是当初不能明说,怕牵连了夫家,所以让妹妹受苦了。”
回想往事,喜娘心里澎湃万千,什么滋味都有。
四爷赏了两人些东西,却盘算着怎么遮住这件事,还是胤裪出了个主意,愿意自己挨上板子成全好事,于是内务府主管胤裪成了误写妃名的元凶,罚俸一年。
“这也好,弘历就没那么多是非了。”雍正说。
天下无由不散的筵席,望着亲人离去,熹妃有丝难过。
“你虽不能姓钱姓,但是要见她们真不难,喜欢就可以召见。”皇帝说。
说起粘干处的事,喜娘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宫里除了服侍自己的八个宫女之外,那些打杂的下人看上去就像练家子,平时也不怎么叫得动,幸亏喜娘也不是个要事的主,有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帮子人也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事,一般都是李婆子出面调解。惊动熹妃的机会不多,但有时也会让喜娘操心,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小眉儿是宫女们的头,她总是对喜娘说:“主子,你就别管他们的事,让粘干处的拜唐大人去管,我们就叫他们做点事,一个个推三捡四的,他们粘干处总得叫些服管的来,要不然我们伺候了主子还得伺候他们,我们也不是铁打的。”
李婆子总是劝小眉儿息事宁人:“他们要是好管,会放在我们宫里吗?那些都是各宫挑剩下的,拜唐大人难道不知道吗?像姑娘那么玲珑的会让他们打杂吗?就算有姑娘半分也都给了重要差事。”
小眉儿眼一翻:“嬷嬷,感情他们就是欺负我们老实人了,这地方不如装疯卖傻,活得还自在点。”
李婆子笑着说:“你呀,这么喜欢逍遥就不该进宫来。”
“我不是就想见识一下吗?哪知这宫女要当差好几年,这么两三年的熬,还得伺候人,我以前可是家里当我珍宝,又有丫头婆子伺候,如今都成了伺候人的。”小眉儿说。
“还说呢,你要不是闯了祸,你会那么乖来陪我老婆子吗?要不是我去皇上那边求得情,你哪有命啊。”李婆子说。
喜娘问道:“嬷嬷,您和小眉儿以前就认识?”
“主子,以前我是不认识小眉儿,我这不进府当差了吗?眉儿父亲托了不知多少层关系,找到我,说让这丫头学学规矩,还拜我为师傅,教教这孩子。”
“感情小眉儿也是你徒弟,莫不是还有其它宫女也是你徒弟?”
李婆子倒不好意思了:“这不都是看老婆子我有这一技,都抢着拜我为师。不过,主子,伺候你才是她们的工作,那防身之技只是我有时间教她们几招而已。”
喜娘嘴一撇:“王得力是你们的头吧,这里就是宫内秘密粘干处的总部吧。”
“主子,您可聪明了,这也猜到了。”
喜娘想猜不到才怪呢,这么多神神秘秘的人走进走出瞎子才看不见。
熹妃头都大了,粘杆处那么忙,半夜李婆子整天出去,白天都在补觉,服侍自己就八个人,李婆子不算就整天睡觉的五个,整个大殿就三个醒着的,另外小六子还来借俩人,说是养心殿人手不够,弄得自己整天忙着打扫,偏又是秋天,虽然院子里就两棵树,另外那六人的饮食也要自己去取,说是最近连御膳房也缺人手。可一到晚上宫里就热闹起来。
王得力说:“这不我成了光棍总管了,您那两丫头都在皇上那里当差了。”
“干脆我也去养心殿帮忙,他都把人都藏我殿里了,弄得这里像宫城里的粘杆处。”
“主子,您说您一进来就把这宫里人换了一半,剩下那个取饮食的力大无穷,我一看就知道属于那边的。就说我们这里打饭都要大木桶,等下奴才怎么拿得了啊。”
“我跟你去,借个小车拖回来,明个去皇后那边借个人回来,他能借,我也能借,原来弄了一屋子监视我的。”
“我看那倒未必,是那些人规矩比别人差,遇上年主子要受罚的。”
“瞧你尽说好话,对了,宫里人员调动还是莫讲,听说最近怕年那头人来对皇上不利。”
“我说这两年皇上净防刺客了,树敌多了。”
“幸好老爷子给他留了个粘杆处,这宫里几个厉害的全搁您这里了。”
“对了,我带你去园子还自在点。”
“别,我一走,他们几个谁服侍。”
“你来服侍谁的?感情不是主子我。”
“我这不是想到这几天宫里困难吗?皇上吩咐了这些天谁也不能随便出宫,不单单是我们宫里,什么东西也不能带出去。”
“要不你也去吧,留我一人服侍你们。”熹妃气恼地说,
话传到雍正这里,雍正心想这不应该为她找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