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江湖
江湖就是江湖,在江湖中只有忠与奸。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宫里没有所谓的对错,喜娘站在慈宁宫前,半夜宫内的骚动让人不安。
“苏公公,皇帝那边有事吗?”
“事暂时是过去了,皇太后莫要担心,皇上是吉人天相。”苏培盛说道。
“我是担心。”
“太后不用太担心,粘杆处的人不是吃素的,定会保护好皇上。”
名为皇上,但是喜娘暗地担心起漕帮的那些人起来。自己是两边都不怎么好帮啊。
皇帝来请安了,这是皇帝每天必做的事,本是一个礼节,可弘历硬要这么做,说是要示范给全国百姓,以示自己孝敬。
“昨个没事吧!”太后问道。
“没事,就是个江湖人跑进宫里来了。”
“江湖事还应该江湖人去解决,皇帝你就不要参合进去了,让那些做奴才的为难。”
“孩儿一直喜欢江湖,在那里可以得到说不出的自由,再说我可不愿见到江湖中的不平事。”天津的江湖人最近不安分,这是这位皇帝最担心的。
“你可知道当娘的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孩子,江湖你不要再去了,你去了后,额娘找谁代替你,孩子有小,你难道能指望我们后宫的这些女人吗?毕竟昔日如同孝庄皇太后这样的人再也找不到了,额娘我就图个过安逸日子,要是我当初喜欢那种日子,我现在早不在宫里了。”
“额娘,孩儿还是想去天津一趟。”弘历说。
“这些日子你不宜离开皇宫,江山未稳,如果真不放心,我这个没用的人就帮你去一趟天津。”
其实额娘所说的正中下怀。
喜娘换好衣服,只是李嬷嬷不在身边,心中虚得很。
萧萧西风,一骑红尘,勾起无限伤感。
这是一家店,一家很普通的小酒店,打尖的客人都是些寻常的贩夫走卒,马上下来的客人披着一件猩红的斗篷,在这年即将来的时候,一般路上的行人都是要归家了,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年,只等着到正月里换年号,但是寻常百姓家并不管这些,过年就是大家可以歇息的日子,外面下着雪,来人看不清面容,他进了店门就往火塘边靠,小二忙打招呼,只见来人把围着的头巾摘了下来,小二才看清这是一个中年女子,长得比较方正,耳朵上有一对镶宝耳环,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一手手握一把剑,她的马是匹好马。
“住店,安静点的客房就可以了。”她说道。
“先吃点热乎的东西!”掌柜的熟练地递上了馒头:“老板白送的,不需要付钱的。”
这时,来人才发现火炉边围了一圈人,这些人衣衫褴褛,看上去就是行乞的。
“你们老板可是姓张?”她问伙计。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对伙计说:“让他来我屋子,说是李平儿的朋友。”
她其实就是喜娘,来这里了解漕帮与盐帮发生了什么,对于要不要朝廷干预,怎么干预都还得看了情况才能决定。
张老大是得知有人要来的,但没想到的是那位主子。
“我打听了你这个店才寻过来的,天太冷了,又不好找。”喜娘说。
“李平儿怎么没陪你来。”
“二月前她要回山里去,我想也没什么好理由留她,只好放了她。”
“总舵主怎么没来?”
“是我不让他来的,最近他太忙了,他让我来也应该是一样的,张帮主。”
“只是,他不出面,盐帮未必买帐,你应该知道大家都是在天津这一带讨生活,发生这等事自然应该由他出面。”
“张帮主,别人不知道我是谁,难道你也不认识我吗?”
“小的自然知道,您是那日的老夫人。”
“是啊,我都老了,你难道还担心我说假话吗?”
喜娘突然想到,陈家洛在陈家有爹娘,并不是自己。于是还是把令牌取了出来,随他们叫自己什么。
“夫人,这难道是受了总舵主之托?”
“还能是谁?他不放心这里的事,所以我代他来天津看看。只怕介绍了都没用,放心吧,谁对谁错,我会记着向他说的。”喜娘说。
张家以前也是这一带的旧户,他的父亲也是做过一代官员的,,但是如今早已衰败。以前他家的有项收入就是收购海盐,说白了这是官场指定的,定量定时必须要交,基本也算是个世袭的行当。张老大虽然不做这事了,可他兄弟至今还吃着这口饭。
“他们盐帮也不能漫天要价,我兄弟收不来上好足量的盐是要受罚的,再说了每年漕帮还等着盐运往各地,再这么僵持下去还真不是事。”
“我知道你们盐价很贵,对于各地百姓不是好事,这么下去各地吃盐自然成了问题。我想见见盐帮的人。”
“夫人,你自己看啊,满大街那些无事可做的就是了,他们既吃我们又吃盐民,盐民日子也不好过。”
张老大应该说有几许失望,也许找陈公子根本不是好办法,但是夫人也许镇得住他们,夫人应该是官府的人,虽然不能明说,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能够拉上朝廷的力量对付盐帮胜算自然大了,但是必须得让这位夫人了解盐帮的恶,自己才有机会铲除对方。幸好这群人也是危害当地成了一霸。
夫人看天色已晚,于是就说要歇息了。
这雪竟然下了整整一夜,在这盐场休息的日子,一早店门前迎来了第一批顾客,来求馒头的一群人。
“我们老板再有钱也禁不起这样,馒头每天按早晚分别发200只,这已经让我们很困难了。”
“能多给点吗?我出钱。”
“好嘞!只是您要自己去分,要不他们以为我们店以后馒头加量了,还不要天天闹啊。”
“那你就去做呗!”
“夫人,万万不可!”张老大说。
喜娘有点吃惊。
“不如准备点粮食直接给他们,他们不缺劳力缺的是粮食。何况要过年了,小店也准备歇几天。夫人如嫌弃可以去在下的家中居住几日。”
雪花还在飘,店里的伙计推着车就出现在街口,喜娘是善心的主,一车粮食分得也很快,倒是有人拦住了车子。
“这是爷的地盘,想从这里过,留下买路钱。”这是一个汉子手拿着一口刀。
伙计倒也自觉,从兜里取出串钱来。
“为什么给他钱?他又不缺钱。”喜娘说。
那汉子却瞪眼看了喜娘一眼:“哪来的这么不懂事的女人,你也不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喜娘却不怕他,把他摞倒在地,和他说什么呢:“小伙子做人不对是那么做的,这是做善事,抢不得的,要下地狱的。”
对方目瞪口呆地望着喜娘。看上去不怎么显眼的这个女人怎么会这样厉害。
倒是伙计提醒喜娘:“夫人,你得罪盐帮的人了。”
果然才几分钟,几个大汉围了上来。
“这婆娘真有意思,说什么啊,她当自己是活菩萨不成?”带头的汉子说。
可是就一眨眼功夫,也不知怎么回事,地上又躺倒几人。
伙计见情况不妙,拉着喜娘就跑。
“夫人啊,你得罪盐帮了,快找地方躲起来吧,早日离开这里。”
“我不跑,是我有理,怕他们不成?”
张老大跑来拉着她跑,一转眼也不知从哪里跑出些人来,挡住了追她人的路。
“你当自己是谁?年纪不小了还学少年人逞强。”
喜娘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就是帮着皇帝私下走访来的,不是太后威风凛凛,谁都不敢得罪自己。
“多谢提醒,我真是糊涂,还以为自己是年轻人。”
“我看您早点到我的问津园里去躲几天,等风头都过了再说。”
到了问津园这座破落园林里,张嫂已经在等了。喜娘换了衣服,也梳妆了一番。问津园原本在天津也算是名园,张霖所建,他曾被放云南布政司,只是现在张家后人家道中落了。如果喜娘安心在这里那就失去了来天津的目的,盐帮的帮主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忍着不惹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