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服侍黛玉吃了粥,刚想告退,院中的小丫头叫道:“应奶奶今日闲了,来看夫人。”三小站起,紫鹃掀帘进来,看到灵岳、灵川说道:“两位哥儿也在这儿。”灵岳、灵川躬身招呼:“应奶奶。”紫铭也站起身,却没言语。紫鹃看黛玉委在炕上,惊道:“夫人身体不适,可找太医了?”黛玉道:“我无事,只是倦怠,歇歇罢了。你又来做什么?”紫鹃道:“立德、立言刚进京,瞅着什么都新鲜,早就嚷着要出去看看,我压着没让动,今儿一早两人就不见了,我想是不是来找暄哥儿,三人又淘气去了,他们人地两生,别出事端。”黛玉道:“暄儿请了晨安就去了,还没见到。”灵岳躬身说道:“母亲勿惊,我带人出去找找,不会有事。”黛玉点头应允,三小告退出来。紫鹃看他们出去,坐在炕边,边扶黛玉躺下,边说:“我不懂,你让紫铭与灵岳住在一起,要是主子,哪有这样住的?说是丫头,又不是丫头。算怎么回事?”黛玉拨开她的手,说:“我不躺了,躺了一会子,头都疼了。”坐起身来,紫鹃为她披上一件衣服,黛玉说道:“紫铭自幼在山上长大,不通世务,因与灵岳伴了一年,便很依赖,她愿意这样住着,就住着吧,也没什么。”紫鹃道:“出了事端如何好?”“事端?”黛玉半天才明白紫鹃所指,笑道:“还早呢,那么小,懂什么?”紫鹃看她一眼:“现下还小,就怕时间长了,存了那份心。”黛玉道:“真如此,我就认了,那孩子冰雪为心,纯洁清爽,率真直性,我喜欢。”紫鹃笑了,便不再说。黛玉说道:“你来得巧,我正想与你说,孙嬷嬷留在晹阳,赵嬷嬷也要去帮衬,这王府里虽说有康宁,怕也照应不来,你就来帮着管管。别人我不放心。”紫鹃笑道:“名分上给我自由,我一来又派事给我,算什么?”黛玉笑道:“管她算什么,我一回来,康宁就甩手了,搬到留香园去住,乐得逍遥自在,你不帮我,谁帮我?这一个月,可折腾够了,本想到那边去看看,也没倒出时间。不知这些年,那边怎样。”紫鹃道:“前些时王妃命妇们来拜府,大奶奶不是来了?”黛玉道:“大嫂子是来了,看着也还精神,只是有人在跟前没得畅叙,也没细问宝姐姐等人情形。姊妹一晤,却匆匆而别。还好一进京,就派人把土特产品送了去,要不大嫂子该怎样想。早年间的姊妹还剩下谁了?”说着又伤怀起来。紫鹃劝道:“快别这样,当年在一处时,你喜散不喜聚,说是聚散浮萍,风云际遇,何必为此悲喜?如今几处了,又想起来。”黛玉说道:“年幼之时,心知情难度。恰如‘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经历世事,也知人生有留恋处,功名富贵如烟云,不留恋人事,还有什么?更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