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转身离去,湘云、馨妍、林之孝家的进了屋里坐了,林之孝家的见没有外人,说道:“两位夫人让我来一是请罪,二来也是向卫奶奶问些事情。”湘云诧异道:“什么事?”林之孝家的说了水溶给贾府送书信和币礼的事。湘云站起来说道:“我去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就往外走。林之孝家的忙拉住她:“卫奶奶不用着急,帮着我们想想王爷、王妃这是何意。”湘云道:“我如何知道?”馨妍想了想,说道:“必是为昨天的事。”
“昨天?”湘云和林之孝家的都诧异道,“昨儿她又没去?”
馨妍道:“昨儿母亲回来与王妃说起众人去潇湘馆之时,王妃神色不好。想女子的闺宅岂是任人观览的?虽说都是女子,亦是不敬。那里还是王妃住时的样子,闺宅景象外传,议论纷纷,岂是好的?昨天我看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有些犹疑,又无可托词。”湘云和林之孝家猜测半天,也没有其他的因由,林之孝家的只好将馨妍的话回去转告李纨和宝钗。
林之孝家的回贾府之时,宴席已散,李纨、宝钗和余氏说着东西收治,林之孝家的进来,说了见到湘云的情形,宝钗听了便不言语。余氏方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气道:“她住的屋子别人便不能看吗?做了王妃有什么了不起,南王妃也是王妃,怎么没那么多忌讳?”李纨道:“明儿你带着人到南王妃居处去观览如何?”余氏道:“我是何等样人,怎配去观览王妃居所?”李纨道:“是啊,如是皇后娘娘就可以带着一群命妇去观览王妃寝卧了。”
余氏讷讷半晌,道:“我没恶意,只是想着咱们林姑奶奶尊荣无比,潇湘馆是我们保持原样最好的,借此可炫示一番,显显我们当年的气派。”宝钗道:“就因为尊荣无比,才不能如此张扬,王爷就是这个意思吧。闺门是口舌之地,谨慎才好。”宝钗不说话还好,这一说,余氏不满地强词道:“我看是见我们与南王府走得近了些,才这样。都是亲戚,有什么,就行跟他们一家亲近?他又给了我们什么好处?”李纨和宝钗见她如此混沌,为之气结,都不理她。李纨让林之孝家的下去,与宝钗出去点查收拾的器具。余氏一个人讪讪的,过了会儿也就去了。
晚上歇息之时,黛玉说到贾府派人来的事,水溶笑道:“他们还算聪明,能明白我的心意。”黛玉不解道:“心意,什么心意?”水溶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想抑制府中的权柄气势,却达于天,不得不小心应付。连北王妃过去的居所,都如此的保存着,让人知道还不说我们狂妄。你名列四王妃之首,当年情事宣扬天下,人们见物思人,自然会想起当年很多事,又纷纭不休。你不自在当在这里吧。”黛玉道:“谁不自在了?”
水溶揽过她肩头道:“昨日怎么那样?”黛玉“哼”了一声,水溶道:“今儿我让人到那边去送了份礼。”黛玉道:“昨日不是送了吗?怎么又送?”水溶道:“这是为报答贾府对你的养育之恩的。”看黛玉迷惑,又道:“养育之恩已报,贾府如有什么不妥,我就不念亲戚情谊。”黛玉惊得站起来:“怎能如此绝情?”水溶拉她坐下,道:“又不是真的如此,园子是他们的,有些事不能明言,送礼只是暗示。他们会明白的。”黛玉道:“那边是我娘家,怎么也不能薄待。”水溶道:“我知道,很是感激,如没他们,哪里有我们和我们的孩子?贾环夫妇是混人,又有南王妃在里面,怎好说观览闺门的不是,只能这样。”黛玉道:“不说这些了,明日灵翮回九,别在外面耽搁住了。”水溶道:“我何时在外面耽搁过?公事一完就回家。想你呀。”黛玉啐道:“又胡说,让人听到,这大年纪,成什么?”水溶笑道:“多大年纪,情亦不老。”黛玉道:“别贫嘴了,快歇着吧。”夫妇休息不提。
灵翮回九,延璋早早就过来了,水溶还没散朝,灵岳、灵川、灵暄在外面招呼姐夫,灵翮入内与黛玉、康宁、湘云分别见了礼。“灵”字姐妹和紫铭、馨妍都过到栎园来,黛玉拉着灵翮看个不住,见她凤目含春,桃腮蕴秀,知道还好,放下心来。看得灵翮面红耳热。康宁责道:“哪有这样看新媳妇的?”黛玉道:“看着比嫁前还秀丽些。”康宁拉着灵翮坐到自己身边,道:“瞧瞧她,象个多事的婆婆,是看你可曾受委屈?延璋对你可好?”灵翮粉面低垂,默然不应。灵烟道:“他欺负你吗?我去找他为你出气。”
灵娉拉住灵烟:“你省省吧,看姐姐的样子就知道是鸾凤和鸣。还是管好你自己,别王妃担心你受气,不让你出嫁。”灵烟道:“我为何要嫁出去,和父亲母亲在一起不好吗?”湘云道:“竟说孩子话,哪有女孩子不出嫁的?”灵烟眼珠一转,道:“我不出嫁,我娶进来。”黛玉骂道:“女孩子不知臊得慌,什么都说。”灵鹮、灵娉亦拿着灵烟打趣。紫铭微笑不语。娘几个说得热闹,冯麟进来回道:“王爷回府。”康宁、湘云都站起来,说道:“我们去张罗酒席,为姑奶奶接风。”黛玉起身道:“有劳两位妹妹。”
“灵”字姊妹和馨妍、紫铭亦起身相送。灵烟回身对灵翮道:“姐姐,我那里有一只白猫,可爱的紧,我们去瞧瞧。”馨妍拽着灵烟道:“先去看看你的猫跑到哪里去了,姐姐要先见王爷。”灵鹮亦道:“昨日你的猫跑进我的馨风榭撕坏了我的窗纸,可得赔我。”灵烟笑道:“雪虎想姐姐了,明儿我教会它开窗子,它就不会撕坏窗纸。”灵鹮道:“我看你怎么教它开窗子。”灵烟道:“我自有办法。”黛玉道:“别玩猫,猫爪尖利,划破脸。”灵鹮在灵烟脸前比划着,道:“这划一道,那划一道,才好看呢。”灵烟反唇相讥道:“不如姐姐撞树弄的满脸花好。”灵鹮拽着灵烟呵她的痒,灵烟转身欲逃,一头撞在进来的水溶身上,姊妹几个停了笑,怯怯地看着水溶,灵翮忙上前墩身行礼:“给父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