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道:“卿等烦劳一月,先回去休息,朕先看此本章,明日朝堂再详议。”
“是。”几人告退,各自回去。
今日,恰巧,灵川、灵暄、延晟都在北王府受教,此时,灵暄、灵烟正在对剑,一个如长虹贯日,银河星涌;一个如月轮升空,银辉遍洒。整个栎园里但见两人身影腾旋,剑光电掣,人似飞鸿。水溶、黛玉坐在石桌旁,饮茶观看。灵川、延晟、灵鹮侍立一旁,凝神二人之战,灵川边看边给延晟解说指点。延晟不时点头。
灵岳、柳霆英一进栎园,便聚睛场上二人较技。柳霆英暗暗敬服,水氏门中果然个个是人中龙凤。灵岳、灵川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目其高,难测其深,难窥其神,难解其妙。灵暄功夫本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可是灵暄未尽其技,进境有道,一月不见,精进如此。灵烟,身如浮云飘羽,似乘风而行,又似御六化而变,浮游空中无所依凭。剑犹流光、飞絮,蒙蒙的剑意笼罩着栎园。一个女孩儿,小小年纪,竟也窥得堂奥,明了真义,掌运天道。柳霆英不能不吃惊。庆幸自己交得良师益友,可在明道修行上百尺竿头,更上层楼。
灵暄掌上剑忽的精光暴射,如旭日初升,霞光万道。灵烟剑轻晃,剑光迷离,霎时如招来千朵浮云,遮住日光。柳霆英不由叫了一声“好剑法”。灵暄、灵烟收手,众人转目他二人。两人来到水溶、黛玉面前,躬身施礼:
“给父亲、母亲请安。”
“见过王爷、王妃。”
“罢了。”水溶扶起二人,“你二人辛苦了。”
众小过来与二人一一见礼。黛玉命二人坐了。丫环奉茶。水溶详细问了查察情形。黛玉问了饮食起居,一家闲话。又吩咐备宴,为二人洗尘。派人去请水洛、康宁等人。怜卿已从贾府回来,与灵娉亦来赴宴。男外女内,畅饮甚欢。直到初更,水溶才想起延晟还未回宫,令灵川将他送回宫去,并向皇上请罪。皇上亦未深责。
次日早朝,皇上道:“文宣王爷、明王爷与凌逍侯历时近月,将京畿辖县田亩审核清楚,不法占田已立时惩处,物还原主。然亦无可供黎庶之急。经查我朝中官员、各院、司、衙吏役所买田产甚巨,民无田可耕,必激民怒。众卿有何妙策?”
不少大臣在京畿各县都有田产,此时都默然不语。皇上翻看文宣王所呈的奏折,说道:“据查,各王府、国戚、权臣大员买田不少。文宣王府两县共有田产千顷,勇毅王府田产八百顷,康王府一千三百顷,北王府有田七百顷……众卿占田如此之多,令民有何田可耕?”
“陛下,”文宣王出班跪倒,“臣以为王公贵戚、大吏、小役退田于民方可。”
“这如何使得?陛下,官员之田亦是俸禄买来,非强占豪夺于民,无非求告老之后衣食所安、妻子所养。如此行事,必令大臣思后继,心余寒。如何安心为朝政?陛下三思。”左相杜凡首先反对。
“陛下,各府众官虽有私家田产,然情形亦有不同,若秉一裁处亦怕不妥。据臣所知,北王府七百顷田就与别家私田不同。”户部尚书秦佩良出班说道。
“北王府田产与别府有何不同?”皇上奇怪。
“北王府七百顷田,其中四百顷是水氏墓田,三百顷是先祖皇所赐,一百顷是太王妃、姚王妃薨逝时所增,怎夺先皇之赐?怎将墓田退还?还有三百顷虽是私产,然北王以此为义田,赖以存活之鳏寡孤独无以自活者近三千五百人。将此义田没官还民,那三千五百人将无所依恃。”
“哦?文王爷,你们核查之时,可知北王府三百顷田是义田?”
“我等只查证那三百亩田是北王府所有,未问所用。凌逍侯亦未说起。”文宣王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明圣上。”户部尚书秦佩良说道。
“爱卿还有何事上奏?”
“几日前臣收到户政司上报,月前,凌逍侯代北王交付青闼宅邸文书契约,说是捐青闼于民生息。因青闼是勋略府邸,臣不敢擅专,特奏请圣上。”
秦佩良将北府交纳文书契约与文告呈给皇上,皇上打开文告,竟是水灵岳的手笔,那字写得渊沉岳峙,星流物动,松岸柳娜,风神尽然。大意如下:
今太平盛世,税无所赠,敛不加厚,理当安民乐业。然民不安、业未就者,民众而地狭,民无所耕也。无所耕,则无所入,无所入,则无以衣食住行。民难安也。地不加增,而官吏豪强占之者巨。愚家府邸两处,连闼洞房;田亩七百余顷,广漠连野。何忍一己之丰而致万民漂沦?本欲竭田与民,奈何天恩浩荡,何忍弃先皇之恩,零先祖之祭?私田存义,亦不忍弃千余众于风雨饥寒,无蔽体之衣、果腹之粮。然众庶无产,因无恒心,放辟邪侈者生,民不安生,社稷不稳,安视不顾?
王爷思于愁肠,谋于叔、愚兄弟,乃决捐东郊青闼数千亩之宅于官,虽杯水车薪,或可起表率之先,既明先皇之隆恩,孝先祖于祭礼,存义田以济民,分忧于君,利民于世。今交付青闼文书契约,核查收讫启用于民为盼。
水灵岳谨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