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贾莳家行聘。焉宁作为大媒来到北王府,交换了庚帖和婚书。茶定之仪完毕,焉宁饮着茶道:“这宝二夫人的主意是好,楚姑娘果真选中了贾莳。”黛玉道:“宝姐姐何以知道楚姑娘会中意贾莳?”
焉宁道:“以楚姑娘心性,必不肯轻下于人的。若嫁龙顺,虽是王公之家,然文王子嗣众多,龙顺行十六,她这个出身卑微的女子纵使美貌也难免被人看轻,众多妯娌之间难得出人头地。而贾珩之家官为四品也不算低,贾莳为长子,她嫁过去是长媳,谁能小看?还不是选贾莳为宜?”
“宝姐姐这样说?”黛玉心中不快。
“是啊,我看宝二夫人是女中诸葛。”
“这怕是宝姐姐枉度君子之腹了。楚姑娘选中贾莳绝非地位之想。她只是选明白她心意、不枉疑她的人。”黛玉说了怜卿考题与贾莳的回诗,“楚姑娘的诗不过表明自己与灵川之事落空之后,不敢再有姻亲之想。而贾莳回诗能体谅楚姑娘此时孤凄无依悲苦的心境,也劝她自有宋玉这等人可以去求,何必为一遗弃自己的男子而空怀忧恨?”
“原来如此。宝二夫人会错意了。”
焉宁走后,黛玉心里闷闷的,为何总有人但凭己意而枉度他人,把他人想的都那样不堪。不管怎样,怜卿之事一定,黛玉心头的一块石头着实落了地,眉头舒展开再无他虑,只一心照顾着灵暄。灵暄一直未离栎园,在天鼎圣人的丹丸与水溶教导之下,练功治疗内伤,丹丸化成的几甲子内息积聚气海,汪洋充盈,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是伤着的气海并未完全恢复,内息虽已不外泄但运行不畅。水溶说要将功夫练成身气如一随心所欲,还需时日,便不许他出去。灵暄能活动自如,也就不老实了,每天练功之余便在里面翻了天。水溶、黛玉怜他死里逃生,又拘了这些时日,便不去管他,他也就更加得意,还说要两个哥哥给他留两个东瀛人,好亲自报仇。水溶道:“罢了,你杀了六个也够了,灵岳、灵川杀伤更多,为国为君也无可讲,切不可为私恨而枉动杀机。灵岳、灵川回来,可要告诫他兄弟少造杀孽。”
灵岳、灵川、辅国公凯旋归来,上朝面君交旨。辅国公备述灵岳、灵川徒步腾身海上踏着百米高的狂波巨浪杀敌之神功异能,听得朝臣瞠目结舌。这是人还是神?灵岳捧着御龙圭,灵川捧着金熙宝戟上前跪倒丹阙,说道:“皇天庇佑我主,假借臣手保我主山河之固,黎庶安居乐业。臣幸不辱命,夺回御龙圭,今金殿交旨。”太监将两样物事托着放在御案之上。
皇上喜得哈哈大笑,道:“二卿平身。朕真是双喜临门,上月宁妃、静妃为朕填了一子一女,今日卿等凯旋,可喜可贺。”灵岳、灵川同声贺道:“恭喜圣上喜添皇子、公主。”起身归于朝班。
皇上看着众臣道:“靖逍公、辅遥公神勇无敌,御东瀛,扬天威,安社稷,宁家邦,挽狂澜于既倒,避疆土于陆沉。威震海疆,厥功甚伟。卿等说朕该如何封赏?”
左相杜凡道:“论功,两位将军应官加一品,爵晋二级。只是两位将军已是郡公……”皇上没有说话。众臣亦皆无言。谁知皇上怎么想,现今朝上,水溶是唯一异姓王,那是皇室倾覆之际,其先祖匡复社稷之功。如今龙座安稳,无有倾颓之患,皇上还想封异姓王吗?若封,也没什么,反正都是水姓的。有水溶一个,也不多其子为王,何况一为爱婿、一为义子,怎么封赏,都不越礼制。
灵岳、灵川忙上前跪倒:“陛下,效命疆场乃臣之职份,所谓功勋乃是陛下之功,只是借臣等之手促成,臣不敢贪天之功。”
皇上一听此言就生气,水溶见封赏就辞,急于从官场脱身,两个小小孩子竟然也是如此,遂道:“依左相之意,晋封水灵岳、水灵川为靖逍郡王、平遥郡王。众卿看何处可作二王食邑?”
陈诲如道:“上江鱼米之乡,沃野千里,湖泊连荡,又是公爷乡里,陛下尽可封赏。”
灵川忙道:“臣谢陛下隆恩,只是富庶之地,理应与民养生,臣俸禄足以糊口,不可尽损不足以奉有余。”
陈诲如道:“陛下封赏乃褒扬尽忠为国、御敌安民之行,示范天下,非只为驸马增财,驸马不可尽拒。”
灵川道:“陛下封赏于臣,可容臣挑选封邑之地?”
“卿血战沙场,劳苦功高,但有所请,朕无不应。”
“陛下,臣巡视海疆之时,曾见东海之中有几座岛屿,互为首尾,景致颇好,又有停泊船只之天然滩涂,臣想请陛下封赏这几座岛屿,陛下可能应臣?”
“这有何难?朕就应你。灵岳,你要何地作为食邑?”
灵岳道:“臣籍之宅有依荒山而建小洛迦,当年王爷依此而富一方黎庶,臣不才愿效仿王爷,或可安家福民。”
“好,朕依你兄弟所请。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散朝之后,兄弟俩回府,水府之中欢腾一片,黛玉连接叫了几声“阿弥陀佛”,母子问候,各诉思念;父子共说战局;灵暄、灵烟探听东瀛人奇异情形;叔侄说武论兵,一家子欢宴,这番热闹自不待言,直到四更时分方才散去。
第二日水府之中可是都起得晚了,灵岳梳洗穿戴完毕,往栎园来问安,还未进门,有个丫头过来行了礼,说道:“外面小厮说,门上有人要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