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娶?李少喆怎敢玩火?他这风流事一出,就已经惹恼多家,北王府姑且不说,勇毅王府的两位王府与英王府的不满之言早已传出。众臣也议论纷纷,圣旨赐婚,他竟视同儿戏,婚期即至还在外沾花惹草,置勇毅王府的外甥女与英王妃之妹于何地?他还将这些人看在眼里吗?此时不作个了断表表心迹还行?”延熙解释道。
“一门亲事何至于如此错综复杂。我说也怪三姐姐,母亲常说无情义不成夫妻。既知李少喆这样,又何必定要嫁他,闹成这结果。”灵烟抱怨道。
“圣上赐婚,三媒有证,茶定有聘,三妹妹怎能悔婚?”延熙惊异于灵烟说辞。
“什么三媒六聘,我又不知那小子怎样人,与我何干?皇上赐婚又如何,若不遂我心,才不管他呢。”灵烟道。
延熙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四妹妹好胆识。”
灵烟被他一赞,这才意识到竟说到自己身上来,脸忽地红了,身子一侧,坐在那里与自己生气。
惠风端茶出来,为每个人斟上。
延晟道:“如今怎好,三姑娘真入空门了此一生?”
“我看此事还需李少喆出面方好。”延熙道,“他若负荆请罪,亲来请三妹妹,或令三妹妹回心转意。”
“我不想三姐姐覆水重收。他来了,虚情假意一番,三姐姐一时心软应承了他,难保他以后对三姐姐好。长痛不如短痛,未若现在一犟到底,解除婚约,方保三姐姐一世平静。”
延晟、延熙面面相觑。解除婚约谈何容易,民间尚且要经一番波折,何况皇上亲赐之婚?
延晟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先看明王爷那边情形再说。”
“敏王爷可有好计策?”延熙与灵烟热切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道。
延晟低头饮茶,未与答言。灵烟纳闷,这个敏王爷平日里沉默寡言,呆头呆脑的,今日说话竟象胸有成竹似的,他能有何主意?
三个人一时都没话说,静等着龙信出来。时间不长,龙信与灵娉出来,灵娉对延晟、延熙施礼道:“小女子命乖运蹇,遇人不淑,方外人生。竟劳动敏王爷与十三哥前来问候,福薄之人无以致谢深意,必日日佛前念诵为二位祈福。”
延熙看她花容憔损,玉颜失色,目中泪水不干。欲说些开解劝慰的话,却堵在那里说不出来。嘴张了两张,方说道:“三妹妹不必自苦若此,想李少喆一时糊涂,一步走错,必有痛改前非之日。那时,与三妹妹花开并蒂,夫妻同心,也不枉三妹妹待他一番苦心。”
灵娉苦笑了一下,说道:“谢十三哥开怀。”
龙信对延熙道:“三姑娘心志已决,我们回去复命吧。”
“舅舅就这样走了?”灵烟不甘道。
“烟儿,你与舅舅回府去吧,不必在这里陪着我。这清静之地,也非俗家之人久留。”灵娉道。
“姐姐不回去,我就不回去。”灵烟来了犟劲。
龙信来了一遭,谁也没劝回去,叹息一声,问延晟道:“敏王爷可还有事体,或是与我们同行?”
“明王爷请便,我还有事要与郡主说。”延晟道。
龙信一笑,说道:“既如此我伯侄二人告辞。”
延熙一听延晟不走,心下懊悔自己怎不找借口留下来,现在找借口已来不及,龙信已转身去了,只好跟着龙信走出去。灵娉、灵烟送到影壁处才回来,而延晟还在那里坐着。
灵烟道:“敏王爷有何事要与我说?”
延晟看着灵娉道:“我想问三姑娘一句。三姑娘到此是为悔婚,还是真的勘破情路,舍弃红尘?”
“有何区别?”灵娉满腹幽怨。
“有,悔却此婚,还可另结姻缘。而修行之路清寂艰辛得很。”
灵娉柔肠百结,怎能回答?泪下如雨。
延晟也就明白,说道:“三姑娘不要怨恨菀姑娘为是,我能体会菀姑娘情难自已之情礼煎熬,万念俱灰、生不如死之肝肠寸断。她绝非有意毁姑娘之婚姻。”
“你如何又懂得菀姐姐了?”灵烟不解道。
“古今情之一字,路虽有别,其心一也。”延晟道。
灵烟迷茫地看着延晟,不明他打得什么玄机。
灵娉道:“我若怨她,也不会这么做了。”
“小王钦佩三姑娘之大情大义。以后尊姊妹若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在外面。”延晟道。
“在外面?”灵娉、灵烟惊异道。
延晟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延晟出了庵门,没有回府,令仆从买了吃食随意吃些,就坐在台阶上守着庵门不动。任凭长史袁臻、随侍太监胡斌苦劝,就是不回去。又到日落月升,胡斌道:“王爷,天气还冷,晚间更是风寒露重,这要伤了身子不是好玩的,皇上、娘娘又着急,奴才们也得挨骂不是。您就当心疼奴才了。”
延晟一瞪眼睛,怒道:“郡主在这儿有个闪失,那是了得的。”
“王爷,人家北王府有侍卫守护。今天王爷进去时,我们在外面都看到了,若非明王爷是亲戚,您又是北王爱徒、北府常客,您以为能进去呀。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北府侍卫的厉害?”
延晟没说话。
“若不然,王爷先回去,我们在这儿守着,卑职可再多叫些侍卫来。”袁臻道。
“你们烦不烦。好容易没有北王府层层叠叠的人,以为这里清静,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延晟看着月色微蒙,喃喃道:“第一次觉着离她这样近。”忽而又怒道:“偏偏又有你们这些人聒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