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特派员灰溜溜地走了,李共朝的心却悬了起来,他了解重庆方面的人,啥事不见点血儿,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几天后,重庆的猫头鹰来了一封密电:
昨天,向南京派出一个特工组,六个人,目的不详。组长赵君武,眉心有一黑痣。
猫头鹰
即日
李共朝把张静江、李济夫、公孙策、李默、陈允祯、李青梅召来,议了目前的事局。最后告诫诸位,蝙蝠会是块大肥肉,日本鬼子,******和美国等国家都想来啃一口,大家要用好手中的武装,护洞保库。并叮嘱张静江布好长江流域城市的情报网。重庆密电的内容却只字未露。
会后,李共朝背着手在地板上徘徊起来,总不能被动挨宰,派谁去破这个局呢?室内静极了,只有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李默见父亲的脑门紧巴巴地皱着,悄悄地站在一边,什么话也不敢说。一会儿,李共朝的脚步停下了,李默说:“爹爹!他们还是瞅着你来的,我看你去外地避下风头,这里有我和青梅来对付他们。”
李共朝的鼻孔哼了一声,沉沉地说:“你这人就是怕事,让我到哪里去?我不怕,我要看看戴笠种了几亩脑袋。杀一人,了却一件事,杀一百人,了却一百件事,杀光了他们的头,就不会有人打蝙蝠会的主意。”李共朝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不过,为杀人这事,我把王栩得罪了。人还要杀的!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善不能带兵!”李共朝狠狠地跺了跺脚“我要和他们斗,先斗脑袋!”
李默闻言,抬手指着楼下往外走的一女子,说:“爹爹,你还记得这人吗?”
往外面走的女子,长了付苗条身段,穿花格裙子,齐肩发拢至脑后,走路一耸一耸的,青春的紧。
李共朝看了那女子一眼,不悦地问道:是不是从日本回来的那个金……
“金贵湘,干过中统。这姑娘姿色好,胆大心细。让她出山,周旋重庆来的特务……”
李共朝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你最近又和她勾搭啦?我可警告你,好色者,难成大事。
李默趋前一步,信誓旦旦地说:“我早和她断绝了关系,请父亲明察。”
“这应该是张好牌,我原来想让她对付日本人,这会儿让她……也行,你传达我的命令,让她先弄清重庆特务的行踪。”
李默给金贵湘交待任务时,金贵湘笑吟吟地提了两个条件:把阿慧拨给我听其调用。
李默把脸转至一边,不高兴地道:可以,还有什么要求?
“赵君武不来梦江南咋办?”
李默思考了片刻,道:我已有安排。我会让他进茶楼。只要他进了梦江南,后面的事就看你的了。
梦江南茶楼也在弓弦路上。坐在楼上喝茶,瞥眼可见隆福居客栈和胡同口进出的人和车子。
梦江南的几栋楼房,均是古香古色的建筑,前楼是歌舞厅和夜总会,楼上是茶室,后楼里养着小姐。中间一个大院,水榭亭阁,假山小桥点缀其中,颇有雅致。每有客人上座,楼上楼下茶香扑鼻,美女盈动,真个是赏心养性的的好地儿。国民政府在时,戴笠、毛人凤、胡宗南、张学良都是这里的常客。日本鬼子来了,梦江南生意依然红火,连驻屯军特务机关长川本将军也光顾过这里。
金贵湘是苏州人,大学毕业时选调入蝙蝠会。别号:白蝴蝶。代号:AK2253,从做了梦江南老板,总部一直没给她布置什么任务,只一心经营茶楼。
白蝴蝶面容姣嫩,生着两枚灵动的大眼,樱桃嘴唇微启,露出瓷白齐整的一口牙齿,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美。人未见,一串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就传来了。她的体内时不时会溢出一种奇异的香气,男人嗅着了,神魂颠倒天马行空,行房事销魂索魄。
据说有体香的女人,百万人中有一。只要白蝴蝶中意的男人,无一个能跑得掉,李默就是被她熏倒的。不是李共朝喝止,陈允祯早把白蝴碟干掉了。
白蝴蝶还有一手绝活——拍花。她朝那个男人脖项上轻拍一掌,叫男人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地去做。李默举荐白蝴蝶,就看好她这两手绝活。
这天,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走进了茶楼,这人中等个子,白白净净,眉清目秀,似个做学问的人。独自坐在临窗的茶室,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地瞅外面的弓弦路,一连三天长衫男人均是这付样子。
阿慧乖灵得很,她瞅着这男人不对劲,开始留意他的一些举动。每次男人走时,阿慧都悄悄地跟出他一段路程。阿慧对白蝴蝶说:“这人的眉心里有颗痣。每次来都点临窗的茶室,外面街上还有他的人在东张西望着。”
白蝴蝶心里噗嗵一声,暗道:他果然来了,少主施的什么招数把他引到这儿呢?
这人就是赵君武,戴笠手下杀人恶魔,喜食人心,是军统里吃人心最多的,见了剜心人胸口上的血洞,像看见了盛开着的喇叭花一样。
这次特殊行动,戴笠有明确交待,赵君武的任务是踩点、探风、搞准李共朝的行踪规律。
忽然,空气中飘来缕缕清香气,清新淡雅,赵君武的鼻子嗅着了,脑袋几乎眩晕过去,他急忙起身拉开了茶室门,见一穿白裙的窈窕女子从走廊里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手托茶盘的姑娘。赵君武认定,香气来自白裙女子。
女子径直走进了茶室,点头施了一礼,说:“先生!您好,我叫金贵湘。”
赵君武眼睛蓦然一亮,没想到这儿竟养着这么俊美的女人,急忙扬了扬手,说:“金小姐,找我何事?”
白蝴蝶不答话,使个眼色给阿慧。阿慧搁下茶盘转身离去。
白蝴蝶笑着给赵君武酙了茶,说:“梦江南有个规矩,只要尊贵的客人登门,都赏茶一壶,这是极品铁观音,您品尝一下!”
赵君武喜自心来,端杯抿了口茶,高兴地说:“好香,咦!这里还有另一种香气,不知从哪儿来?”说着,他又翘着鼻子嗅了一下。
白蝴蝶咯咯地笑了,说:“茶香呗!你们男人啊,正人君子的少,见了女人,老想那好事。先生贵姓,在哪里高就呀?”
“免贵姓史,生意人。重庆南京武汉上下跑,忙呀!”
白蝴蝶又看了眼赵君武眉心上那颗痣,嘴角撇了撇,说:“你别逗了,我看你像政府的人,你的印堂泛青,杀气腾腾,你是不是带枪的?”
赵君武暗里吃了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他抬手给白蝴蝶倒了杯茶,阴沉沉地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可别乱讲话,让小鬼子听见就坏事啦。”
“你别害怕,都是中国人,我吗?也在政府里做过事。后来觉得没意思,辞职了,现在才知道,做茶楼生意也难呐。”
赵君武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街,问道:“听说这条街上的买卖都是蝙蝠会的,你这梦江南……”
“你可别傻说噢!什么老鼠会蝙蝠会的。这茶楼是我叔的,我替他管着,我就知道赚钱。”
赵君武向远处的隆福居客栈瞥了一眼,笑嘻嘻地问道:“李共朝在哪里吗?听说他住地宫,出门坐黑轿车,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事。”
白蝴蝶站起身,轻轻地施了一礼,说:“史先生,您的话我听不明白。请用茶,我失陪了。”
赵君武慌忙起身拦住了她,说:“对不起,咱们换个话题好么,我这人太直率。”见白蝴蝶坐下了,他踱到窗口,看了看街面上熙攘的人流,回过身看着白蝴蝶的脸问道:“金小姐,你的家在南京?”
白蝴蝶侧着脑袋,美丽的双眼皮急剧地翻动着。稍倾才答道:“父母都被日本鬼子杀了,我没有家。”说着,泪水噼哩啪啦落了下来。
赵君武噌地站起身,拍了茶桌一掌,两个眼珠子刹时变得血红,喊道:“我爹也死在他们手中,这个仇迟早要报!”
话到这儿,两个人似乎找着了共同语言,心也往一起靠近了。白蝴蝶趁给赵君武斟茶的当儿,轻轻地拍了他的肩部一下,然后,她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走至后楼门口,白蝴蝶斜眼向背后瞄了一下,见赵君武像中了邪的狗似的,傻呆呆地跟在她的腚上。
白蝴蝶悄声对身边的小姐吩咐道:“快!招呼客人上楼!”
小姐们齐声道:“先生好,楼上请!”说着盈步上前,簇拥着赵君武上楼。
赵君武不耐烦地甩了下胳膊,对众小姐道:“你们都走开!我只要金小姐。”
白蝴蝶站在楼梯口上,回首呼道:“来呀!史先生,我在这儿呢。”
自此,赵君武几乎每天都来梦江南,与白蝴蝶跌轱辘翻天地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