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黑蝙蝠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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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移花接木

俗话说:强拧的瓜不甜。外表上,李青梅与巨管是夫妻,暗里却是主仆关系。

石门间三条街,均东西巷口。李青梅住后街西北角三间茅草房,茅草房前一个院子,院中一棵香椿树,一棵老枣树,院子东面有两间厢房。院门开在西南角,破败的门板上还残留着一副春联:春风回暖,万家欢乐。

堂屋北面有一黑漆色条几,几上摆着三对元代的阴阳花瓶,一对可以防火,一对夜里奏乐,一对溢清香。东间屋窗下一木床,李青梅习惯头东而眠,枕头底下压了两把手枪,一把白金的,一把黄金的。子弹里有三颗带毒的。靠床沿处有一小八仙桌,桌上摆一古梳妆台,西屋摆设和东屋一样,巨管睡在西屋,巨小店独住厢房。这栋普通的农家茅草房,如今有千千万万的人在苦苦寻找它,至今没有一人找得到。

李青梅做了家庭主妇后,慢慢地爱上了这个农家院,当然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写了这样几句诗:

家住石门间,

心怀大世界。

一亩三分田,

五谷杂粮全。

三间茅草房,

街门朝西南,

要问我是谁,

中原一支梅。

李氏后代中,

我数第三位。

一个外地讨饭来的女人,嫁给丧妻的巨管,是添房的不说,年纪还比巨管大,是被人瞧不起的。李青梅不懂这些事理,她很快学会了当地土语,适应了这里的风俗,学着做饭洗衣料理家务,不显山不露水不说,说话还轻声慢语,处处裹着小脚做人。没事时,李青梅走到门口,和邻里们拉呱,时间长了,村里人都慢慢接受了她。

一般人看不出来,李青梅眉目间还闪露着不俗的韵质,她右嘴角上方有一米粒大红痣,年轻时的军官照尤清晰,后来军统以此标识捉拿她,被李青梅用香火生生灼掉,如今还露着一圆圆的小坑。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李青梅出门前,还喜欢照一下镜子,齐耳短发里,别上一黑蝴蝶卡子,上衣下裤打扮的利利索索。她尤喜口红,但农家没有这个侈品,每要出门时,她会在门联纸上抹点涶沫,浸润点红颜色涂在嘴唇上。

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说她和大辫子等是一个秘密组织团伙。前不久,青母县政府送来一证书,上面赫然盖着省政府印戳,确认李青梅的丈夫是省里一个不小的官员,牺牲在抗日战场上,这是她的一段真实的历史,县长还亲自登门慰问过她。李青梅从不和外人提及此事,于是村里人越来越敬重她。

农闲时,李青梅的雅兴,是做诗练书法,她的枕旁有一大摞自己的书法和诗篇,她的诗句平实,尽吐心中忧闷和抱负。到了晚上,门窗就悄悄地关闭起来,这时外人休想进去,她打开电台嘀嘀哒哒地收发电文。

李青梅任中原局长,实际除东北和西北局外,整个北方地区都归她掌控。八十三个洞库她管了二十八个,如滇远莲子山库(美元)长胜库(英镑)渑池库(古银元)卫城库(美元英镑)吕县库(金锭)海驴岛水下(金钟)平泽山库(黄金)还有鸿山岛、黄河底、岱顶山和马泰等洞库。李青梅手下有八个支队,黄垒支队,胶水支队,太行支队,泰来支队等。她来石门间潜伏,是总部精心设计的。因这儿是重地,二十八个洞库的中心地带,指挥联络方便。

石门间原有十七人,加上三个丫环和巨管,共计二十一人护佑象山酉山。一人管帐,两人管物,十四人看库,四人做李青梅的警卫,每人手中均有枪。说来也怪,兵荒马乱那么多年,石门间的事始终没露出半点破绽。

李青梅成了茅草房的主人,血性的巨管却变了个人似的。受训时,他就知道蝙蝠会当家人是李氏四兄妹。没想到今天竞和这样的大人物同屋而眠。李共朝杀人不眨眼,她兄妹哪个手上也都涂满鲜血,每当李青梅斜眼看他时,巨管浑身的毛发都快竖了起来。

李青梅看出了这一点,平日里尽量温温和和的,她恩威兼施的劝着巨管,道:“你别害怕,为了保护蝙蝠会的洞库,咱们才做了夫妻,我们是假夫妻,但却要像真夫妻一样,你是蝙蝠会的人,你倘若出卖了我,也就等于出卖了你自己。”

但巨管心里还是害怕,看见了李青梅,就像看见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时刻想吃掉他。特别夜间想起爹爹突然出走和马翠跳潭的事,他会惊撅地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嚎叫一阵。占卦算命的活儿他也不干了,还自愿让出了村长位子,下地回来后,就给李青梅打下手,传个情报,或去外地送信。到了夜晚,巨管早早拱进冰凉的被窝里,抖抖颤颤地睡去。这天半夜,李青梅赤身裸体地拱进他的被窝里,用乳房揉着他的胸口,嘴里嘤嘤唧唧地叫着,巨管全身刷地冒出了冷汗,四肢像死尸骷髅般僵硬起来,他嗷地大叫一声,神志才清醒过来。

巨管的心咚咚地慌跳着,原来是个恶梦。这时一把凉嗖嗖的枪管顶在他的头顶上,巨管闭上眼睛,这样死了也好,动手吧。可是一会儿,那支枪管又慢慢地挪开了,李青梅提着枪回了东间屋。

李青梅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这点事当然不至于弄死人,不过他不解恨,临躺下时,还恶声恶气地说:“你活够了?深更半夜像被狼咬着似的,再吼我打死你。打死你如捏死个臭虫。”

第二天早上,李青梅做好了饭,巨管吃了后下地去了。昨晚上的事像没发生一样,巨管和李青梅就这样生活着。

一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又一阵老牛似的哭声传来。李青梅披衣下床,见巨管蹲在灶间,一把鼻涕一把泪。李青梅在黑影里顿了顿双脚,沉沉地说:“你在想马翠吗?实话对你讲,马翠的死,不要冤我,那是总部的决定。你这人心眼狭窄,根本不像个蝙蝠人,咱俩也过不到一起了,这样吧,你去吕县守库,但巨小店得留下来。”

“不!我要带着他,留在家里,你会弄死他。”巨管嗡声嗡气地说。

李青梅哼了声,说:“你错了,我从不对孩子下手,蝙蝠会需要接班人。我要把小店培养成人,你放心地走吧。”

巨管和他爹一样,也在一个风雨夜里走的,他一分钟都不愿呆在李青梅身边,逃出李青梅的魔掌,自己就彻底解放了。但他没有想到,大辫子悄悄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把枪。

巨管遭到毒弹射击后,倒在一片玉米地里。

大辫子看着他的尸体化成了一团水,才回转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