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惠镇卧龙夼村唐明君家。
客厅里。
挂钟已是六点三刻。
苗心雨站起来,合上笔记本礼貌地说:“唐总,真得好好谢谢您为我解决了困惑好久的几个疑难问题。我要回去了,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有机会,我定去春阳登门致谢!”
唐明君:“小苗,你太客气了!咱们老家的农民能办起工厂、能设计出这么高水平的产品,是我始料未及的。你的敬业精神我非常钦佩,你的思路也很有创意!致谢用不着,我衷心希望你有机会去东北,咱们再共同学习切磋、共同提高。”
苗心雨:“唐总,您可太客气了。谢谢您,我走了。请留步!”
唐明君:“不行!小苗,天黑了,你不能走。在这儿宿下,明天再走!”
苗心雨:“唐总,谢谢您!从您这儿到银杏庄十五、六里路,我快点骑,有半个多点就回去了。我来的时候家里还不知道呢?”
唐明君:“小苗,你一定非得走?”
“唐总,我一定要走!”苗心雨拉开提包把笔记本放进去:“唐总再见!”
唐明君伸出右手。
苗心雨拉住唐明君的手,使劲一握。
唐明君朝东间吆喝一声:“小弟,你去村里找干部要拖拉机用用,就说我的朋友要回银杏庄,让他们去送送!”
里间走出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答应一声:“好!”快步走出去。
银杏庄电器厂传达室里。
苗青山脸色铁青。
周凯:“兄弟,你要是跟小雨动粗,就是你大哥的罪孽了,大哥就对不起孩子啦?”
苗青山点点头:“大哥,我知道!我知道!”脚步踉跄地步出传达室。
双惠镇卧龙夼村里。
一辆二十马力的拖拉机突突突地开出村庄,上了黄土公路。
银杏庄苗青山家,夜。
苗青山脸色铁青,咬着牙坐在炕沿上。
心雨妈怯生生地问:“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周仓了?快脱鞋上炕吃饭吧!哎,你就没顺便问问老凯大哥,小雨到哪儿去了?”
公路上。
二十马力的拖拉机亮着大灯,突突突地朝前急驰。
站在拖斗前方标栏前的苗心雨手把护栏,着急地望着前方。
银杏庄苗青山家。
心雨妈边拿上小饭桌边说:“你哑巴啦?我问你小雨去哪儿了,你怎么不放声?再说,孩子到了这个时候不回来,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找一找?”
苗青山大喝一声:“你滚!你这个败家娘们!说着话一把掀翻小饭桌。”
心雨妈疑惑地说:“你发的哪门子火?谁伤着你啦还是谁惹着你啦?你心不正就回家找老婆煞气,你就这点能耐吗?”
银兴庄村南路口。
拖拉机停下来。
驾驶员帮苗心雨取下自行车。
苗心雨跳下拖斗,接过自行车:“师傅,谢谢您,进去喝杯水吧?”
驾驶员:“不啦!姑娘,你走好,俺走啦!”
“谢谢师傅,再见!”
“再见!”
拖拉机转弯调头,亮着大灯向远处驶去。
银杏庄苗青山家。
苗青山一脸怒气,正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心雨妈:“你还在家求什么?还不和我出去打听打听、找一找?”
苗青山大吼道:“找什么?就权当她死在外边!”
心雨妈大愣:“她爸!这到底是怎么啦?你这个扎嘴的葫芦啊!”
苗青山家门口。
苗心雨提着自行车走进门来:“妈!我回来啦!”说着话放好自行车,转回身关好街门,回身往堂屋走去。
苗青山家堂屋东炕间。
苗心雨进门,把提包往墙上挂好,转身道:“爸妈,你们吃过饭啦?快拾掇点给我吃吧?可把我饿坏了!”说着话,见苗青山神色不对,遂挨近苗青山:“爸!您怎么啦?”
苗青山跳下炕,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你滚!”
苗心雨惊愕地退了一步:“爸,您?”
苗青山扬起右臂,打了苗心雨一个耳光:“滚出去!我不是你爸!”苗心雨哇地一声哭了:“爸!我做错什么啦?”
苗青山气得浑身发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急忙一手扶住门框,
一手扶住炕沿,脸色煞白如蜡。
心雨妈急忙扶住苗青山问:“她爸!你、你怎么啦?别这样,俺害怕!”
苗青山双目紧闭,两串泪珠缓缓滚落下来。
苗心雨扑通一声跪在苗青山跟前大哭道:“爸!您别这样!您快点告诉小雨,女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苗青山重又坐回炕沿,沉吟有顷,有气无力地问:“今儿过晌三点多钟,你从凤山家电厂回来后到哪儿去了?这个时候才回来?”说着话,弯腰把女儿拉起来。
苗心雨抽泣着说:“我去了趟卧龙夼。”
苗青山一愣:“怎么?你去了趟卧龙夼?怎么不来家告诉一声?”
苗心雨:“我去前骑车回来过,俺妈不在家,锁着街门。当时时间来不急,我就没打招呼走了。”
苗青山:“你真的去了卧龙夼?没去大柳夼?”
苗心雨一惊:“爸,您说什么?没去大柳夼?我、我去大柳夼干什么?”
苗青山一高跳下炕,瞪着眼问:“当真没去?”
苗心雨委屈地说:“爸,小雨是个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您生我、养我二十三、四年,什么时候听见女儿说过瞎话?”
苗青山:“无事无干的你去卧龙夼干什么?再说,这黑灯瞎火的就一个人走?”
苗心雨转身取下挂在墙上的提包,取出包力的笔记本和名片:“爸,您看!这是我去卧龙夼做的笔记。这张名片是卧龙夼在东北国家电网任总工程师的唐明君、唐总的名片。”
苗青山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人家在老家?你找人家干什么?”
苗心雨:“爸!我在家电厂听王工说头些日子唐总回家看老父亲,这两天就要回单位。我想,咱厂和东北好几个城市有业务关系,但用货单位都没有对咱家的产品提出过什么要求,这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正常。我寻思,东北昼夜温差大,冬夏温差更大,咱应该设计出适应这一特点的产品,可一直苦于没有这方面的资料和信息。我曾经做过几方面的设想,可是有几个关键问题始终解决不了。我是电器厂的技术员,有了拜访唐总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我在唐总家请教完了,唐总非要留我宿下,我说一定要回来。唐总见我一定要走,就向村里要了拖拉机,一直把我送到村口,人家才回去!”
苗青山拔腿就往外走:“好哇!周凯你这个……”
苗心雨上前拉住苗青山说:“爸!你要干什么?”
苗青山一脸怒气:“周凯这个老混蛋说你去大柳夼了!”
苗心雨:“爸!您稳住神好不好?您以往可不是遇事儿稳不住的人!”
苗青山略一沉思:“对呀……不对!”
心雨妈:“什么不对?”
苗心雨:“爸妈,今儿过晌我跟周大伯说我要骑车出去一趟……”
画面推出:
周凯:“怎么闺女,你不是要坐公共汽车去吗?再说,这天也这个时候啦!”
苗心雨一愣:“什么?我要坐公共汽车去?去哪里?”
周凯松开自行车尴尬地说:“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胡诌乱嗙!”
画面拉回:
苗青山:“我明白了!当不了是大柳夼小二光子这个东西搞的鬼!小雨,刚才爸爸气昏了头,委屈你了,爸爸对不住你!”说着话把苗心雨揽在怀里,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眶里噙着泪花:“爸要了大半辈子的强,就怕别人背后戳脊梁骨啊!”
苗心雨伏在父亲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苗青山推开女儿:“小雨先别哭,我看小二光子玩的这一手绝不会这么简单,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阴招呢?”
苗心雨惊讶地看着父亲:“爸!您是说?”
苗青山:“明天我去找于勇把事儿挑开,让他心里有个数。你抽空挂个电话给大柳夼那个小伙子,一来听听他们那边的风声,二来也挑明你的心迹,亲事能不能相中那得看缘分,但是为人做事一定得光明磊落,能拿得上桌面。要是玩阴的,弄些诬狎戏的,趁早就撂下得了。”
苗心雨:“爸!俺二光子哥不是个地道人,不过我看柳豪杰还不是那样人。走着看吧!要是柳豪杰跟二光哥是一路的,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上午。
大柳夼柳仲光家。
几个人凑在一起叙话。
张凤娟边沏茶水边取笑说:“大哥,为了咱厂子,仲光可是出尽了力、操碎了心,连自己的表舅、表妹都使了绊子下了套,你可得有个数啊?”
柳伯光面无表情地说:“都过去这么些日子啦,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也是出尽了力、操碎了心?”
柳仲光:“哥!话不能这么说。第一,豪杰的亲事总是有眉目了。第二,三千块钱一份资料的风也吹出去了。”
柳伯光不耐烦地说:“柳豪杰的亲事有没有眉目与我有什么相干?三千块钱一份资料的风吹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到现在人家还不是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