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镖师将伍能拖翻在地,拳打脚踢,打的伍能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几个守桥兵卒欲上前搭救,见周童在一旁阴沉着脸,又都退了下去,只能敢怒不敢言。
周保使个眼色。
众镖师停下手脚,随周保纷纷上马。
周保一声呼啸、手一挥,众车夫抽响车鞭,几个兵卒搬开拒马,车队象条苏醒过来的巨蟒,缓缓地向桥上蠕动。
车队从伍能身边擦过。
几个兵卒来到伍能身边,紧紧地护卫着他。
巨蟒般的车队慢慢的爬下兰州桥。
荡荡烟尘中,车队越走越快,在烟尘的裹挟下,渐渐地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王信、方永甫来到伍能身前。
王信伸手搭在伍能的寸关节处。稍倾,出手如电,分点了伍能身上的几处穴道。伍能渐渐地苏醒过来。
方永甫问几个兵卒:“此人是谁?方才轿上那人又是谁?”
一兵卒道:“回壮士的话,这是我们的头目,姓伍名能;方才轿上下来的是路桥巡检使周大人。”
方永甫:“这姓周的是不是唤着周童?”
兵卒:“正是。”
伍能在众兵卒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多谢二位壮士搭救,请问二位贵姓大名,到此荒僻之地何干?”
王信:“伍能兄弟,好样的!没有白吃皇粮、白拿俸禄,适才一幕,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我们是京城锦衣卫千户,这位姓方名永甫;在下姓王,单名一个信字,奉命前来拘周童回京作证。”
伍能在众兵卒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伍能率众兵卒躬身施礼:“参见二位千户大人。”
王信、方永甫摆手道:“各位客气了。伍兄弟,方才一事可有胆量随我兄弟去京里做个见证?”
伍能:“有何不敢?就是二位大人不提携,小人拼了这条命也要去京里告状,直接告到皇上那里。驸马怎么啦?驸马就可以私运盐茶,无法无天啦?”
王信:“伍兄弟,说得好。等我们递了关文,促周童及早交割完毕……”招手伍能上前。
二人耳语有顷。
伍能频频点头:“嗯!嗯!好!小的明白。”
陕西布政司衙门口。
王信、方永甫匆匆跨出大门,解开大门口拴马桩上的坐骑,翻身上马。
守门兵卒:“二位大人走好。”
王信、方永甫二人马上拱手:“多谢!再会!”
二人拨转马头,顺着衙前大街豁喇喇地往东奔去。
陕西、兰州路桥巡检使衙门客厅。夜初。
锦衣卫千户王信、方永甫正与周童叙话。
周童谦卑的说:“二位千户大人,千里迢迢来此荒僻之地有何指教?”
王信取出关文递给周童,道:“不敢当,这是吏、刑二部及布政司的关文,请周大人过目。”
周童将三份关文一一展阅。阅毕双手呈还王信,道:“二位上差大人,卑职明日即行交割,交割毕立马随二位大人进京。”
王信、方永甫点头起身:“如此最好!告辞!明日见!”
周童起身相送:“明日见!恕不远送!”
翌日,黄分时分。
陕西布政司衙内、廨房。
布政司使杨秉贵正在伏案阅卷。
司衙主薄进房:“启禀大人,路桥巡检司衙门来人禀报,周童酒醉后在兰州大桥上示意欧阳驸马的人把守卡头目伍能打了,并说出运盐茶的队伍是驸马府的,还说……还说……”
杨秉贵不耐烦的说:“吞吞吐吐的,快说他还说了些什么?”
主薄:“还说欧阳驸马哪个不巴结,就连这运货的车马都是布政司的杨大人给安排的。”
杨秉贵大吃一惊,眉头紧锁:“这个该死千遭的混账东西。”略一沉思,遂惊道:“不好!锦衣卫的人和周童何时上的路?”
主薄:“今日巳时末起的身,路桥巡检司的伍能也被一块带了去。”
杨秉贵不说话,脸色铁青的来回踱着步。良久转身对主薄说:“许先生,速把四位护卫请来见我!越快越好!”
廨房里。
杨秉贵一声沉喝:“来人,掌灯。”
一差役进内取纸媒吹着火,把两只大蜡烛点亮,退下。
杨秉贵不时的、焦躁不安地向窗、门处望去。
四护卫进房躬身施礼:“卑职见过大人!大人传唤卑职等有何差遣?”
杨秉贵:“一个时辰前,路桥巡检司差人来报,有贺兰山匪人假冒京城锦衣卫的人,将巡检司的周童和伍能带走,意在敲诈要挟本官。你四人多带人手,选宝马良驹,明日卯时启程去追,务要悉数缉拿归案。如贼人顽抗拒捕,格杀勿论,就连周童和伍能也不能放过。明白吗?”
四护卫一愣,随即应道:“卑职明白!”
杨秉贵:“好啦!快去准备吧。”
西北古道。午后。
王信、方永甫、周童、伍能扬鞭催马出现在古道远方。
豁喇喇飞驰而来。
豁喇喇绝尘而去。
古道远处。
一队人马紧追而来。
古道上。
策马飞驰的王信等人隐约听见身后人喊马嘶声,不由放慢速度回首观望。
古道上。
马队里总护卫道:“弟兄们!快追,他们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
马队豁喇喇地猛追上来。
古道上。
王信:“快走,是杨秉贵派来追杀我们的。”说毕朝马屁股上狠抽一鞭。
伍能:“大人们快走!小的腿上有伤,不能同行,你们快走吧!”
王信、方永甫、周童:“伍能快走!”言罢打马狂奔。
伍能拨转马头,一抖马缰,抽了一鞭,斜刺里往路旁小路奔了下去。
小树林中。
伍能在一隐秘处勒住马,向外看了看,遂跳下马来静静地卧在地上。坐骑也通人性似的静静地卧下。
官道上。
马队渐渐地追上了王信、方永甫、周童三人。
马队散开,将王、方、周围在当中。
总护卫:“周大人!杨大人口谕,着你立即回布政司衙门。”
周童:“下官奉吏、刑二部之命进京,杨大人已经准行,怎么又要随你们回去?有劳各位回衙跟杨大人说下官身不由己,只好有违钧命了。”说着话,向王信、方永甫望去。
总护卫:“周大人,杨大人示下此二人系贺兰山匪人,所持关文乃是伪造,望周大人迷途知返。若不从命,就地正法!”
一护卫叫道:“哎!那个伍能哪里去了?”
总护卫:“难道方才往小树林里蹿去的就是伍能?”遂对几个兵卒说:“快去两个人到小树林里去,寻到后格杀勿论。”
两个兵卒一拱手:“遵命!”遂打马而去。
王信从容不迫的抽出缠在腰间的金丝藤蛇抢,方永甫也解下了腰上的柳叶柔指剑。
二人腿一偏,跳下马来。
王信怒喝一声:“大胆狗头,连吏、刑二部要的人也敢截拦。滚开!”
总护卫哈哈一笑:“慢说你们是冒牌货,就是真的也得我们大人说过了才行。弟兄们下马,并膀子上啊!”
众兵卒纷纷下马,抽出兵刃。
总护卫:“弟兄们,先把这姓周的作了。上!”
双方混战。
王信、方永甫枪扎剑刺;周童一口单刀上下飞舞。
双方混战多时。
官道旁,小树林中。
两个军卒飞马直奔,朝伍能藏身之处扑去。
一军卒:“伍能,滚出来。省得爷爷动手!”
伍能从隐身处站起来,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从容不迫的说:“二位兄弟,俺伍能出来了。这省得爷爷动手是什么意思?”
一军卒:“装什么糊涂?总护卫大人让俺们俩来了结了你,好回去向布政使大人交差。快把脖子伸直了,爷爷给你个痛快。”
官道上。
二人二骑急驰而来。
原来是冲天一鹤江中蛟和柳如梦。
小树林中。
二军卒翻身下马,抽出腰刀,狞笑着一步一步向伍能逼去。
伍能临危不惧:“二位且慢!”
一军卒:“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穷啰嗦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伍能:“纵是要死,也要让俺死个明白。布政使大人为何要派你们前来追杀京里上差?为何又要取俺伍能姓名?”
一军卒:“少扯淡,谁管得了那么多?受死吧!”
伍能:“你们助纣为虐,不怕遭报应吗?杨秉贵这等赃官污吏贪赃枉法、无视朝廷法度,大明朝弄不好就要毁在这伙人手里,你们知道吗?你们身为大明朝子民,怎么不懂为国分忧、为皇上尽忠呢?我伍能死不足惜,只可惜那些贪官污吏……来吧!动手吧!俺伍能要是皱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伍能言罢,闭上双眼,微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二军卒犹豫多时,你推我、我推你,迟迟没有下手。
官道上。
柳如梦:“江兄,那边好像有人。”
江中蛟:“嗯?我们看看去!”
江中蛟、柳如梦二人拨转马头,直向小树林驰去。
小树林里。
伍能睁开眼:“二位怎么还不动手?二位若能代伍能上京奏报,伍能感谢二位大义大德,纵死又有何遗憾?二位放又不敢放,杀又难下手,请把宝刀借我一用,二位只要点头代我进京,伍能自刎以谢二位!”说着话,趁二人不备,猛然出手夺下一把腰刀,大吼一声:“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生而何欢死而何憾?”言罢横刀抹向自己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石子击中伍能的手腕,只听“当啷”一声,伍能手中的钢刀应声落地。
伍能、二军卒俱各大惊。
江中蛟、柳如梦策马冲至三人面前,翻身下马。
江中蛟面色冷峻地问:“三位,方才何事?”
二军卒大惊失色:“我们……我们……”
伍能抬手打拱:“二位英雄,此事全由我引起……”
官道远处。
王信、方永甫、周童被众护卫团团围住,虽武艺精纯但因敌众我寡,渐渐露出败迹。
小树林里。
江中蛟对二军卒说:“你们走吧!若不是伍朋友为你俩讲情,你们应知道是什么下场。记住,以后做事要先为朝廷着想,不要为虎作伥。”
二军卒:“小的遵命,大侠放心就是。”
二军卒翻身上马,渐奔渐远。
小树林里。
柳如梦:“江兄,咱们让伍朋友带路,前去看看王、方两卫千户?”
江中蛟点点头:“好!伍朋友,请前头带路。”
伍能:“小的遵命!”
三人翻身上马,豁喇喇的向官道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