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默（中）
第七节默（中）
晚上11点，铃声响起，大门慢慢被拉开，学生们一涌而出，大爷推了推睡在写着校训的大石头旁的凉，“呜。。。放学啦！？”凉揉揉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快速流散的人群，慌忙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紧紧抓着钥匙。凉一直在门口等着，睁大眼睛，搜索着，直到再没人出来。凉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车棚的方向传来大爷的吼声：“嘿！你们这帮臭小子在干嘛？打架？都不想念了是吗？赶紧滚回家！”大爷挺直腰板，冲着几个打成一团的大个子们训斥着。最上面那个收回将要爆发的拳头，不屑的朝着那几个狼狈的家伙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呸，TMD，一群狗娘养的。”中间那个被激怒了，“你等着！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刚想上去继续厮打，又被后面两个拉了回来。”好，我等你。“，默抓着他的头发冷冷地说着。松开他，默慢慢推着自行车，蹭了蹭脸上的泥土，走出校门。凉有些失望的蹲在路灯下，拿着钥匙在地上画着圈圈，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一辆熟悉的自行车从他身边经过，仿佛触电了般，突然站起身来，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路灯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不羁，鼻子上微微蹭破了点皮，红肿着。凉激动地看着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种恐惧感开始慢慢爬了上了，伴随着蜗牛壳碎裂的声响。凉攥紧钥匙，对他喊着，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默回头，看着他，眼神又一次进行着交汇，冰冷地说，
“你来这干嘛？”略带着些厌恶的语气。
“我。。。我来送钥匙的。”凉开始结巴，颤抖着伸出手，把钥匙举到他面前，紧张地回避着他的眼神。
“那个****晚上不回来了？”默不屑地撇撇嘴，接过钥匙。
“你怎么能这么说，阿姨她去。。。”凉很努力地解释着，认真的样子有点傻气。还没说完就被默一把抓住领口，
“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默咬着牙，狠狠地把凉拽到了面前。凉第一次离默这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笔尖冒出的汗，感受到急促的呼吸，听到猛烈的心跳。凉被吓到了，在他惊恐的眼神里折射出了默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慢慢地，凉变得镇定下来，眼里，恐惧变成了同情，抓住默的手，触碰着上面一浅一深的伤痕。突然，凉的眼睛红了起来，默看到泪珠在他眼里打转，渐渐汇聚起来，滑过嘴角。凉倒吸了口气，微微张开嘴，有些颤抖地说，
“累吗？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默心里的城墙一下子倒塌了，他松开凉的领口，把脸转向马路，背对着凉，
“下次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恶心。”默骑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
“上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凉揉了揉眼角，跨上后座，两只手抓着默的校服边角，拽了拽，仰起头喊道，“老牛，快点跑！”凉无赖地嘿嘿笑着。
“嘿，小子，别得寸进尺。”默蹬起脚踏板，一晃一晃的消失在了小树林旁的路口。
第八节煎饼果子
一路上，夜风舒服的吹着，甚至还有点冷，夏末的晚上总是这样，安静，却又充斥着蛙和虫子对爱情的呼唤以及生命的蜕变。凉渐渐把头向前靠，软软的脸贴在了硬朗结实的背上，双手开始和校服分离，
“把手伸过来！”默感觉凉快睡着了，大声对着后座的他着。他把手从默的腰际伸了过去，默用一只手抓住，牢牢地将凉的双手锁在了自己的腹前。经过煎饼摊的时候，做煎饼的大妈准备摊完最后一张开始收摊了，一股香味窜到了凉的鼻子里，惹得小家伙的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香的梦。
凉的家在搬到车库没多久后，他就已经熟悉了那座北方城市的生活。每天早上，附近的牧场上都会有人推着蓝色的小三轮车，后面放着一个铝制的大桶，里面装满了刚刚挤出的新鲜牛奶，一打开盖子，甜甜的奶香扑面而来，还带着一股牛犊身上的乳臭味。凉的妈妈每次都会让他拿上两块钱，买上满满一罐子，带回家煮着喝，再加上蒸馒头，这就是凉每天的早餐了。
一个清晨，家里没馒头了，凉的妈妈出去买菜，带回来三份方形的煎饼果子，喷香的，散发出诱人的味道。凉舔舔嘴唇，吸了吸口水，问，这是什么，妈妈笑了笑，告诉他，这是煎饼果子。她把热喷喷的煎饼果子递给凉，凉一下子咬了上去，
“唔！好好吃！”面酱从凉留下的一排不整齐的牙印上流了出来，生菜叶，香菜，薄脆的“馃篦儿”和榨菜蘸着酱汁层层露了出来，诱人的香味变得浓郁起来，惹得凉直流口水。正准备再咬一口时，梦醒了，凉到家了，凉揉揉眼，用袖子蹭了蹭嘴角的口水，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肚子突然又咕噜噜的响了起来，凉不好意思的对着转过头看他的默傻笑着，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从把手上取下挂在上面的一个鼓鼓的塑料袋，
“看你一路很饿的样子，拿去吃吧。”默把东西递了过去，凉嗅了嗅，惊奇的喊道，“哦！煎饼果子，煎饼果子！”一口咬下去，“唔！好好吃！”这下凉的口水止不住了，噌噌地从嘴角流了出来，默嫌弃的看着他，“别弄到我身上。”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着头，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你的校服背上都湿了。。。就是我脸贴着的那一块。”凉说完以后，默的整张脸变得僵硬了起来，急忙脱下校服，嫌弃的扔进了搪瓷脸盆，开始往里面倒水。凉帮默锁好车子，傻傻的笑着，说，“谢谢，这个煎饼果子真的很好吃。”
默看到凉吃得很开心，自己便没再说话，笑了一下，拧干洗过的校服，一挂，上楼去了。
凉抬头看着默的房间，灯光下的背影，有些沉重，却比之前多了些温度，少了些寒意。
“你做的很好哟，我当时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吃你的煎饼果子吧。”林瞥了一眼一边傻笑一边吧唧嘴的凉，无奈的摊摊手说，
“夏天，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