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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教儿童如何阅读(1)

没有听过某个单词的发音,但一见到用活动的字母在桌上拼出来就认得它,而且明白它的含义,即明白它指的是某个孩子的名字、一座城市、一个物体,诸如此类,这才是真正的阅读。

经验告诉我要严格地区分阅读和书写。它还告诉我,这两项行为并非一定同时发生。然而,我们的经验是,书写早于阅读,虽然这跟人们通常以为的顺序刚好相反。当儿童试图检查刚写完的单词——把这些字符重新转换为声音时,我不将其称之为“阅读”。因为他们已经认得某个单词,并在书写时重复念了很多遍了。

我所说的“阅读”,指的是将概念通过图形符号用语言阐释出来。没有听过某个单词的发音,但一见到用活动的字母在桌上拼出来就认得它,而且明白它的含义,即明白它指的是某个孩子的名字、一座城市、一个物体,诸如此类,这才是真正的阅读。

原因在于,写字时的“读”跟听到的发音一样,是理解他人的一种方式。

儿童要等到能够领会书面词语的概念时才会阅读。

可以说,正如我们已经描述过的,书写是一种心理—运动机制主导的行为,而阅读则是纯脑力劳动。不过,很显然,我们的书写教学法已经为阅读做好了准备,其中的困难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事实上,书写让儿童为机械地掌握构成单词的字母的整体发音做好了准备。换言之,儿童能够读出单词的发音。我们注意到如下事实:当儿童从活动的字母表中拼单词,或者是写单词时,他们得花时间思考挑选或是写出的字母,所以写单词的时间比读单词要长得多。

当会写字的孩子遇到一个必须读出和解释的单词时,他会停顿一会儿,然后缓慢地读出各部分的发音,仿佛在写词一样。另外,词语的含义则要在发音迅速且语调正确时才能被领会。现在,为了给单词加上正确的音调变化,孩子们必须认识这个单词,也就是明白它所代表的含义。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引入更高级的智力活动。

读词游戏

我将要描述的练习阅读的方式,代替了旧有的拼写课本。我准备了许多普通的书写纸,每张上面都用草书写了一个高约6毫米的单词。这个单词必须是孩子们经常看到的周边事物,或者是众所周知的事物,例如“mamma”。如果单词涉及周围的事物,我就把该事物放在孩子的眼前来帮助他们解释词语。拿来给孩子们观摩的大多数是玩具。“儿童之家”不仅有小型厨房、厨具、球类和洋娃娃,还有我曾提到过的橱柜、睡椅、床,总之,是玩具屋该有的一切家具。这里也有村舍、树木、羊群、纸做的动物、能漂浮在水上的用赛璐珞制作的鸭和鹅、带水手的船只、士兵、发条火车、庭院台阶、马厩、被栅栏围着的牛群等等。在罗马的一所“儿童之家”里,还有一位艺术家给我的瓷器水果。

如果说写字有助于纠正或是指导、完善儿童的语言机制,那么阅读则有助于儿童的概念和语言的发展。简言之,书写能促进儿童的生理发展,而阅读促进其社会性发展。

正如我在前文已经提及的,阅读的第一步就是学会专用名词,即念出已知物体的名称。

我不会从简单的或者复杂的单词开始教,因为儿童已经学会把单词按照音素组合起来念了。我允许他们慢慢地将书面单词转换成发音。如果他们发音准确的话,我只会说:“念快一点。”他们第二次念时会快很多,但通常仍然不理解它的含义。我会不停地重复:“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们念得更快了。通过重复同样的发音,孩子们最终会猜出它的意思。于是,他们的小脸上立即显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跟经常能见到的那种满足的表情一样。这就是阅读练习的全部内容。这是一个快速的练习,对已经通过书写做好准备的孩子而言难度极小。这样一来,拼写课本所带来的一切困难,就与学习写字时的笔画练习一起埋葬了!

当孩子读完一张卡片,将其放在相应的物品旁边后,练习就算完成了。

这样的训练更多的是为了让儿童了解自己能学会什么,而不是让他们练习阅读。该过程必须经常重复。该过程越令人愉快,阅读本身就越容易。我用如下游戏让孩子们做各种各样的阅读练习。

我在一张大桌子上放满许多不同的漂亮玩具。每个玩具旁边都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玩具的名称。我把卡片折好,卷起来,扔进一个盒子里,让会念的儿童像抽签一样来抽卡片。每个孩子必须把卡片拿回座位,慢慢打开,在心里默念,而不展示给邻座的小朋友。然后,他们重新把卡片折起来,以便这个秘密不为人知。然后,他们手拿卡片走到桌子前。每个孩子必须大声念出一个玩具的名称,再把卡片给教师检验以便她能核实其所读出的词语。这样,卡片就变成了“货币”,孩子们可以用它交换所念出的玩具。如果孩子清晰地念出了该单词,并且用手指正确地指出了物品,该儿童就能取走玩具,而且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当这个阶段的游戏结束以后,教师会从第一个拿走玩具的孩子开始,依次让他们重新抽取卡片——卡片上是一个还不会阅读的小伙伴的名字,每个人必须立刻将卡片上的名字念出来。出于礼节,孩子必须有礼貌地将玩具送给他的小伙伴。将玩具交给对方时,孩子要表现得既友善又优雅,同时还要向对方鞠躬。这样便消除了所有的等级观念,并激发孩子们对没有他们幸运的同伴的友善情感。这也让他们认识到,所有人都应当平等地享受快乐,无论这份快乐是否是由他们自己创造的。

阅读游戏开展得异常顺利。他们拥有这么多漂亮的玩具,而且可以玩上很长时间。

但让我极其吃惊的是,这些孩子在学会了怎样理解卡片上的文字后,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玩玩具及对小伙伴的友好举动上。相反,他们带着无法满足的求知欲望,一张接一张地取出卡片,将其一一读完。我看着他们,试图揣测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一个想法震惊了我:因为人类的某种本能,儿童更愿意习得知识,而不是进行无意义的玩耍。

这不禁让我开始反思人类大脑的伟大。

因此,我收起了玩具,着手制作了数百张文字卡片,上面写着孩子们的名字、物体名称、城市名、颜色名和他们通过感官练习已经懂得的属性名称。我把它们放在若干个盒子里,让孩子们自愿抽取。我猜想,他们至少会随机从一个盒子走到另一个盒子面前去,但事实并非如此。每个孩子都取空了自己面前的盒子,之后他们才会走到另一个盒子面前,以满足他们“贪婪”的阅读需求。一天,我走到阳台上,发现孩子们搬出了小桌子和椅子,在室外开起了“学校”。有些孩子在阳光下玩耍,有些则围成一圈坐在桌子旁边,桌上堆满了砂纸字母和卡片。在阳台的一边,老师正抱着一个装满卡片的狭长盒子。盒子的入口处挤满了取卡片的小手。拿到卡片后,孩子们忙着展开、阅读,再重新叠好卡片。事后,这位老师告诉我:“我真不敢相信,他们在这儿待了一个多小时了,还不肯停下来。我取出皮球和洋娃娃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毫无作用。与获得知识的快乐相比,这些华而不实的玩具已经丧失了吸引力。”

见到这个惊人的结果之后,我便想到让孩子们开始阅读印刷体文字。

我建议教师在某些卡片上同时写上单词的手写体和印刷体。然而,孩子们却已先我们一步去做这件事了:教室里有一本日历,上面有许多印刷体文字,有的还是哥特体。在对阅读的狂热的驱使下,一些孩子开始看这本日历。

他们把罗马体和哥特体都读了出来,这让我感到说不出的惊讶。

这样,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给他们书本,而他们真的读懂了里面的文字。起初,我只在“儿童之家”放了一本书,里面有各种物体的图片,上面印着物体的名称。

孩子们的母亲立刻利用了他们的这一进步。我们发现有的孩子的口袋里有些纸片,上面潦草地写着意大利面、面包、盐的价格等等。孩子们在纸条的帮助下,替父母跑腿。他们的父母甚至告诉我们,孩子们上街时不再乱跑了,而是会停下来读商店的标牌。

一个4岁半的孩子用同样的方法在家里接受教育。有一次,他做出了如下举动。他的父亲是一位议会代表,常收到大量来信。父亲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儿童早期读写训练,但他并没太过关注,或者说,对此并没多大信心。一天,他正在阅读,儿子在旁边玩。一位侍从走进来,把一堆刚收到的信件放在了桌上。孩子跑到桌边,开始浏览这些信件,并大声念出地址。这位父亲对此感到简直难以置信。

有人可能会问,儿童学会阅读所需的平均时间是多长?经验表明,从儿童练习写字开始,从写字这种较低级的活动形式,过渡到阅读这种更高级的活动形式,平均大约需要15天。然而,阅读的准确性几乎总是比书写的提高来得要慢。多数情况下,儿童能够把字写得很好,但阅读能力却相当一般。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在同样的年龄达到同样的水平。因此,我们从不鼓励他们中的任何人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更别说强迫了。有些孩子因为从不寻求学习方面的帮助,可能在无意当中落伍了——他们既不会读,也不会写。

如果连以压制儿童的意志、扼杀他们的自主性着称的旧式教学方法的信奉者都认为没有必要强迫儿童在6岁前学会写字,那么,我更不会这么做了。

然而,没有进一步的实验,我也无法判定一个孩子在完全掌握了的口语之后,是否就应当开始写字。

但无论如何,事实证明,几乎所有接受蒙台梭利教育法训练的正常儿童都是4岁开始写字,5岁时的读写水平能跟念完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一样好。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跟7岁的孩子一起升入二年级了。

用分类卡片进行的练习

1.阅读分类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