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断刀应声后,转身离去,不再继续逗留。
酒酒望着断刀离去的身影,对楚清道:“小姐,最近断刀是否也有了些变化?总觉得他如今再执行你的命令,已经没有那么抗拒。”
楚清转眸看向她,盈盈一笑:“你这心思倒是敏锐。”
断刀的变化,她岂能不知?事实上,当日在山寨中,她收服浮屠卫之后,断刀对她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伺候更衣。”楚清走向内室,吩咐。酒酒赶紧跟了进去,为楚清更衣铺床。
夜,平静而过。
白日的喧闹和跌宕起伏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夜的宁静。
翌日,天色微凉,官府门前的告示牌,就贴出了最新的公示。
公示的内容,大致是说通过钦差大人彻夜未眠的审问,扈博易终于承认了勾结****,妄图扰乱大楚秩序,还准备诬陷楚家等罪行。拥有便宜行事的文大人,当下就做了决断,判扈博易死刑,抄没扈家,扈少安举报有功,免去死刑,被判流放。
告示一经贴出,整个安宁城都开始沸腾起来。
有骂扈家无耻的,也有为楚家鸣冤的,更有大部分失望。明明是一场好戏,如今却没了,怎能叫人不感到郁闷。
不少人心中雪亮,都知道这是钦差大人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一时间,数不清的揶揄目光投向了钦差大人暂居的驿馆之中。
白日,扈家父子被押解游行,不少百姓准备好了馊水伺候。楚清并未去赶这趟热闹,而是安于家中,听着徐冲的汇报。
“主子,从扈家一共搜出了五万万两黄金,三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些玉器宝石,慕白先生还在统计之中。”
楚清满意的笑得两眼微眯,点了点头。之前,她用含春搭桥,引扈少安上钩,暗地里低价收购了扈家的商铺,如今把这些钱财一收,倒是一点本钱也没有花了。
至于扈少安为何反水?楚清不过是对他撒了一个小谎,让他以为自己中了毒,被药物控制。以扈少安的为人,在自己性命和家人面前,他的选择也毋庸置疑了。
说白了,楚清布下的这盘棋,算计的就是人性。
她洞悉了局中之人的性情,不声不响的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位子,一步步推着他们走到自己希望的棋格上,最终爆发的效果自然是十分惊人的。
扈少安如此,扈芙蓉如此,扈博易如此,文青竹亦如此。就连,在这一次中表现得事不关己的刘贺,同样被她算计在内,不知不觉的将他推到了文青竹的对立面,替他选择了官场的阵营。
只要刘贺在任一天,他这次的态度就无法被兰亭知接受,压迫之下,他只能站到兰亭知对立的阵营里。如此一来,楚家在安宁的发展便有了保障。
“留了多少残羹给钦差大人?”楚清笑道。
徐冲‘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留下了一千两白银。”
楚清嘴角一抽,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铁塔壮汉,心中腹诽:真狠。
“主子,可是徐冲做错了?”见楚清不语,徐冲忙问道。
楚清微微摇头:“无碍,就算只留下一两银子,文青竹也只敢闷声吞下去,不敢声张。”
“这是为何?”徐冲不解。
“小姐!我回来了。”这时,跑去看热闹的酒酒红影一闪,进入了房间中,也不管徐冲在旁,便噼里啪啦的说道:“小姐,外面可热闹了,你都不知道多少脏东西被百姓往扈家父子身上招呼,而那对父子嘴里被塞了核桃,有口不能言,真是滑稽极了。”
楚清莞尔,看向徐冲:“这就是理由。因为文青竹比谁都怕这件事继续闹大,比谁都怕深查此事。所以,这次抄家上报上去的银两多少,他都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找个合理的理由编造一番,平息此事。但,注定他要被不少官员怀疑中饱私囊了。”
说完,楚清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有文大人背黑锅,她又怎么好意思不出手呢。
“徐冲你去安排一下,在扈少安流放的路上,解决掉。”楚清淡淡吩咐。她知道自己的观念已经开始转变,在这样的王朝里,民主是不存在的。法律很多时候并不是维护自己的利器,所以有些麻烦,还有人命,她不会姑息,更不会产生不必要的怜悯。
“酒酒,今晚,我们去送扈老爷一程。”楚清站起来,盈盈笑道。
深夜,白日里被游街的扈博易,挣扎着睁开双眼,浑身的疼痛和酸臭味道,让他难以忍受。
突然,光影的微动,让他察觉到来了人,扭头一看,却看到在牢门的外面,坐着一个戴着斗篷,掩盖全身的人。
是什么人,能在这个时候进入大牢之中?还如此闲情。扈博易心中疑惑。
斗篷下藏在阴影中的嘴角微微一勾,悦耳的女声传来:“扈老爷果然是心智坚韧之人,今日受辱,却依旧清醒,没有半点失神。”
“楚清!”扈博易瞳孔倏地一缩。
笑容加大,楚清继续道:“扈老爷就要上路了,楚清特意来送你一程。你放心,扈家的店铺今后楚家都会好好经营下去,扈家的万金千银,我也会善加利用。当然,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了。希望扈老爷一路好走。”
“你!”扈博易被楚清悠扬婉转的语调气得无法开声,心口如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哦!对了,扈老爷子女双全一向是宁人羡慕的。如今,扈小姐安居在疯人塔中,而扈少爷也被判流放,扈老爷也该放心了,至少血脉未断不是?”
“楚清!”扈博易捂住胸口,胸口的衣衫大起大伏,恨不得撕烂眼前之人。
楚清的笑容多了几分邪魅,继续缓缓的道:“只是流放之路,路途遥远,不知道途中是否会遇到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说起来,我真是为扈少爷的安全担忧,可怜扈老爷劳碌一生,不仅连送葬的人都没有,就连血脉也不能留下。”
噗——
一口热血喷洒出来,落在牢房中的稻草上,扈博易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