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青草艾艾,挨着黄土路面的青草,要微黄些,因为绿色的身体上,沾满了风沙卷来的尘土。离路面越远,青草便越绿。
这里,视野开阔,一马平川。视线难及的远处,有着些墨色的树影。
日头正烈,火辣的阳光,照在大地上,连结实的黄土都出现了些裂痕。
这条路,是从南楚前往****,最快,也最好走的道路。据说,这是在几十年前,****和南楚签订休战协议,为了打通南北商路,而开凿的。
可是,几十年过去,****和南楚之间的关系,没有因为贸易,而变得更加的平和,反而因为资源的掠夺,而摩擦更深。
这条路,也逐渐变成了一条催命之路,切断了南北的商线。
一支车队,停靠在路边,似乎正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烈阳,晒得马儿耷拉着脖子,鼻孔里‘啾啾’的穿着粗气,有一下,每一下的吃着地面裂缝中,生出来的杂草。
这支车队人数很多,足有上百人。而且,其中的服饰衣着并不统一,其中一部分的人,穿戴还充满了域外的风情。
看来,他们并非是一伙。可是,见他们相谈正欢的模样,又能让人感觉到,他们是同路人。
穿着南楚服饰的一伙,个个体魄强健,虎背熊腰,脸上都霸气凛人,线条刚毅。他们腰间都挎着大刀,背上还背着硬弓和短枪。就是在手臂上,也绑着袖箭,可以算得上是,武装到牙齿了。
这群人,神情肃穆,纪律严明,即便是这样站着,也都是规规矩矩,目不斜视。
在他们队伍中,有一辆黑色、沉稳的马车,看不到马车中的情形,只知道,那马车的轮子,要比一般马车要大得多。
在马车的车檐下,吊着一串铜铃,每次微风吹过,都会带来些叮叮当当的响声。铜铃下,还吊着一块牌子,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九溟’二字。
队伍的另一边,正是那十几个穿着特殊的域外之客。他们不仅服饰上与这些人不同,就是在相貌上,也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大多都是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的样子。个别几个,鼻尖上,会有一抹诡异的红色,就好像喝多了酒似的。
这十几人,神情要显得更轻松些,都各自找着阴凉的地方,休息聊天。
在路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铺着一张编织精美的毯子。毯子上,放着一个大肚的细口银壶,还有一个盛满水果的盘子。
三个人围着而坐,手中都各自端着一个银色的杯子,杯子里,紫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酒香。
三人中,两人的体型特征,都是域外之人的模样,只有一人,穿着白色常服,盘膝而坐,姿态潇洒的与对面的二人款款而谈。
他们正是宇文桑和洽丝丽,还有就是代表九溟的白马公子,扶苏。也是外人皆知的,苏白马。
他们,正在等着那神秘的九溟商号大东家的到来,然后一起通过这条驿道,前往****的边境。
宇文桑看着扶苏,神情中若有所思。
后者被他看得尴尬,便摸了摸鼻尖问道:“可是在下脸上有脏污?所以才让宇文公子,看得如此出神。”
这话一出口,也引得一旁的洽丝丽好奇的看向了宇文桑。
宇文桑皱眉思索了片刻,不确定的开口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时曾相识。之间见面时,我就有这般感觉,却又始终想不起来,我们在哪里见过。”
扶苏心中一惊,心道,这宇文桑记忆可是惊人。一年多近两年前,他为小姐赶马车,只是在人群中和宇文桑见过一面,并且没有正面的认识。之后,也都是匆匆一眷罢了。
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容貌有着印象。
这一年中,他的外貌可是和那时候,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扶苏笑道:“或许是在下长得普通,宇文公子又对中原人的容貌不熟悉,所以才会觉得在下时曾相识。”
虽说楚清一会就到,可是在主子还未揭晓谜底时,他扶苏可不敢私自捅破这层窗户纸。
“或许吧。”宇文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却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
洽丝丽神色古怪的看了宇文桑一眼,转眸落在扶苏身上,那蓝色的眼珠中,满是笑意:“白马公子,听说这条驿道上,山贼众多,到了边境,还有马贼。就是沿途经过的大多数客栈也都是黑店,咱们这群人能够平安到达****的地界么?”
扶苏这些年,锻炼了不少。当下,就听出了洽丝丽话中的试探之意。
于是便笑笑说:“路上虽然不甚太平,但是有我们浮屠卫一路保驾护航,倒也算安全。”
“哦?”洽丝丽眸光一亮,兴致更浓的道:“白马公子对贵商号的护卫,倒是十分的自信。”说着,她看向那些骑在马上,整齐静默的浮屠卫,眼底也泛起一抹欣赏:“他们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勇士。”
“洽丝丽小姐过奖了。”扶苏谦虚的拱了拱手。
他自然不会向洽丝丽解释,当年的浮屠卫,是如何的叱咤南楚和****的边境大地,杀得****骑兵,闻风丧胆。也让盘踞在两地边境的山贼、响马闻声色变。
扶苏扭头看向目视前方的浮屠卫,心中不禁唏嘘:这些人当年诈死离开了北疆,背负这仇恨还有冤名,如今再走当时路,不知道心情会如何。
“白马公子,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不知道贵东家,什么时候才会到?”
洽丝丽的询问声,将扶苏拉回现实。
他神情自若的笑了笑,答道:“快了。”
洽丝丽不满的皱了皱眉:“这两个字,在半个时辰前,你就已经说过了。”
扶苏无声而笑,摇着手中的折扇,倒有点神秘的意味。
洽丝丽无奈的摇头,摊手道:“你们这些中原人,总是喜欢故作神秘,打哑谜。什么话,都说得三分清楚,七分糊涂。”
扶苏笑容一僵,被洽丝丽的直言说得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