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很好很好……
突然,沉在湖水中的水千流睁开双眼,邪肆的表情将他原本谪仙的气质冲淡,反而多了几分魅惑和妖娆。
湖边,一道黑影漠然站着。夜风吹过湖面,不时将冰冷的湖水推到他的脚底,可是他却不曾退让一分。
黑影皱着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平静的湖面,他似乎不明白今晚自己的主子抽了什么风,大半夜的跑到瑶池里泡澡。当然,对于自己主子不羁世俗的行为,他也早已经习惯,更不会不知死活的跑去询问。从他的经验中来看,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夜,如此过去……
当第二日清晨来临之际,早市未开,安宁太守府门前的打鼓就被人敲响。使得府内当差的衙役们,都慌忙穿戴,急匆匆的打开紧闭的大门。
“楚员外?!”当值的捕头李虎一见敲鼓的人,就是一愣。
外面击鼓之人正是楚正阳,此刻,他由楚清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将鼓槌放回原位,对着李虎拱手抱拳,声音孱弱,表情悲苦:“楚某被奸人所害,还请李捕头和刘大人为楚家商号做主。”
“这个……楚员外有话好说。”李虎一脸的莫名其妙,扶住楚正阳的双手,抬头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楚清。后者却一直低垂的眼眸,那副神情楚楚可怜,引人怜惜。
楚正阳作势抬手拉起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抬头看向李虎,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可起身?”
李虎讪笑着:“大人自然已经起了。”心中却道,你这大清早的就击鼓鸣冤,太守大人又如何睡得了好觉?只怕不醒也已经醒了吧。
果然,等楚家一行人被接入衙内时,穿着官府的安宁太守,刘贺刘大人已经整理着帽檐,出现在公堂之上。
这楚家昨夜刚遭大火,此刻不去统计损失,却一大早就来击鼓告状,引得不少百姓都围在了衙门外,踮脚张望,希望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楚正阳携女进入公堂,身后跟着管家和扶苏、名柳,一行五人进入公堂之后,便按照南楚的规矩向坐在堂上的刘贺行礼。
“草民楚正阳拜见大人。”
说话间,早已经写好的状纸,已经由李虎递给了脸上也有些睡意,神情不佳的刘贺手中。
左侧的师爷也磨好墨汁,等待着大老爷的开口,开始审案。
刘贺原本心中就有些责怪楚正阳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看着状纸时也是漫不经心。可是,当他看到状告之人时,带着睡意的双眼却突然睁大,眨了眨眼对着楚正阳再次确认:“楚员外,你要状告扈员外派人纵火少了楚家商号的仓库?”
“请大人明鉴!”楚正阳匍匐在地,那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
南楚律法,打官司,只要有原告,就必须要传被告上堂。就算依靠扈家财力堆砌政绩的刘贺心中再如何不愿,此刻也不得不让李虎将扈博易请来过堂。
而楚家的人跪在堂前,却好似被他遗忘,并未让他们起身。这样的一幕,落入楚清的眸底,让她的眸色变得更加的冰冷。
安宁首富被状告纵火行凶,这样的大新闻自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安宁城。太守衙门外,已经里外三层的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而在公堂之上,等待着扈家人到来的刘大人,也在悠闲的喝着茶,跪在堂前许久的楚家人反而落了尴尬。
百姓之中的议论之声窸窸窣窣的传来,一旁的师爷看不下去,便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走到刘贺身边,附耳轻语:“老爷,还是让楚家之人起来再说。别让外面的人以为你偏袒扈家。传了出去,可是对官声不利的。”
被师爷一提醒,刘贺愣了一下。小眼珠一转,拍了拍肚子,假咳一声:“堂下之人先起来吧。”
“谢大人。”在楚正阳的带领下,楚家五人站了起来,只是那双腿膝盖上传来的酥麻,让他们双腿都有些颤抖。
楚清沉默的低垂着双眼,身上的气息渐冷。被她搀扶着的楚正阳好似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忿,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楚清强笑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在楚家,她可以悠闲度日,不再卷入任何纷争,也不需要再去看谁的脸色。此刻,她才明白,在这个朝代,生活在底下的人,永远都要低人一等。时时刻刻担心着自己的脑袋,时时刻刻要去对他人奴颜。
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楚清的双眼微眯了一下,心中某种情绪开始滋生。正在这时,衙门外传来一声唱喝:“三皇子殿下到——!”
声音一起,从刘贺开始,先是一愣。接着,这位安宁的父母官大人,才从高位上跑下来,指挥着所有人跪在地上,准备迎接三皇子殿下的到来。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楚清心中狐疑,与楚正阳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再次与众人一起跪下接驾。
“恭迎三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统一的词汇,不怎么整齐的强调,让在场的人都匍匐在地,等待这位尊贵身份的人出现。很快,在衙门口,就出现了这位一身银色长袍,犹如莲花般纯净,绝美的皇子殿下。在他身边,自然是形影不离的银姬姑娘,她的容貌依然被面纱挡住,让人看不真切。只是,在他另一边,却站着一个略微得意的人影,正是此次楚家状告的对象,扈博易。
“微臣刘贺,恭迎三皇子殿下。”刘贺再次道。
“众位都起来吧。”依然让人感觉到飘渺的声音传来,听在众人耳中犹如仙乐一般。
衣摆交错之间,众人纷纷起身让道,低头不敢冒犯。甲胄之声,让人不寒而栗。虽说这些是皇子的护卫,可是,如今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却伴着扈家之人过堂,这其中说明了什么呢?
刘贺飞快的转着眼珠,脸上立即堆起笑容,迎了上来:“三皇子殿下,请上座。”说着,就要请赵晟皋到主位上坐下。
可是,赵晟皋却微微一笑,那笑容的疏离若隐若现:“刘大人不必拘礼,此乃公堂之上,本殿只不过是恰巧路过,旁坐听审罢了。大人该如何还需如何,不必理会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