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去小溪边玩耍,还下到溪水里捉鱼捉虾。那时候溪里的水很清很甜,家里用水都是从溪里提取的。
稍大的时候,溪里的水忽然不能喝了,要到山里去提水。后来,田地全变成化工厂了。爸妈都在厂里干活。
再过了一年,爷爷呕吐得非常厉害,人瘦得没了人形,不久便离开了我们。有人说,爷爷是喝了井里的水得病的。井被爸妈填埋了。
爸妈说我不能再待在村里,要我去城里读书。城里有我的姨妈。妈妈说:“你要好好读书,读好书就不用回村里了。”
姨妈住的这个城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我跟妈妈妈一起乘车还不到这个城市,就被挡住了去路,不让车进城。让我们改乘其它的车子。在改乘其它车辆前,我和妈妈被带进一间房子,让我们洗澡,换新的干净衣服。然后,又让我们进入一间很温暖的房间里,待上一个小时才能出来。妈妈告诉我说,这是消毒,担心我们身上的病菌带进城里去。
消毒好以后,又把我们带到一辆非常漂亮的大车前,这车带着我和妈妈还有其它的乘客前往美丽之城。到了城墙边,我们又换乘了一辆蓝色的车。这车跟前面的那辆车对接后,让我们不用下车,在车厢里走过去就行了。这车的窗户全是封闭的,看不到一点外面的阳光,车内倒是很明亮,也很温暖。车载电视在播放美丽之城里的新闻,还有唱歌跳舞的节目。我不怎么看,很好奇这车窗外到底是怎么样的风景。
可能过了很长时间,也可能时间很短,忽然窗外明亮如雪,整个城市就在眼前:绿的草,花的树,飞舞的彩蝶,清澈的河水,跟我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呵呵,一切的一切都太美了!
这个美丽之城被一个很大很大的透明玻璃罩覆盖着。罩子的四周有四根巨大的管子通往外面。姨妈告诉我说:“这四根管子,一根是通往很远很远的地方,把那里清新的空气引到这里来;一根是排泄管通往城外,把城里的废气排出去;一根是供暖管,从城外通进来;还有一个管子是备用紧急通道,万一城里发生意外,这根管子就是逃生之用。”
我感到非常好奇,这城市里没有高楼,全是清一色的别墅和排屋,红红的颜色。房子与房子之间都有一条弯弯的小溪。溪水很清,有很多的鱼儿,红的,白的,黑的,黄的,一会朝我游来,一会儿又离我而去。这些鱼儿好像不太欢迎我的到来。因为没有在我的面前停留几秒钟,就调头转尾巴了。这让我有些不开心不快乐。
妈妈在姨妈家只待了一天就回去了。我送妈妈到楼下的草坪上。妈妈临行前对我说:“好好听姨妈的话,不要乱跑,要多读书。读好书了,就留在这城里工作。”我望着妈妈,忽然鼻子酸酸的想哭。
姨妈对我说:“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姨妈带你在城里好好玩玩。城里有很好多吃的好玩的,你尽情地玩几天,玩够吃够了就好好读书。”
我很听话,姨妈让我吃就吃,姨妈让我玩我就玩,反正,我心里非常清楚,以后要跟着姨妈过日子。姨妈因为没生孩子,把我当作自己的儿子了。其实,妈妈已经把我过继给姨妈了,否则,我是没资格在这个城市生活的,更不用说读书了。
就在开学前的一天,我的肚子忽然痛得非常厉害,又是吐又是拉的。这下子可吓坏了姨妈。姨妈当即把我送到医院去诊治。医生给我检查得很仔细,抽血,化验,拍片,做B超,吃药挂针,可三天时间过去了,却没有多少好转。我的病情弄得医生也非常纳闷。医生对姨妈说:“这病因非常明确,用药也很到位,怎么会好不了呢?”
又过了三天,还是不见我好转,姨妈很担心,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妈妈来一趟。妈妈是三天以后才到达的。妈妈见我病得瘦得不成样子了,很心疼,但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对妈妈说:“妈,我想回家,看看我们家前面的小溪。溪里说不定有鱼了。”妈妈同意了我的要求。
跟姨妈告别,姨妈却抱着我哭了,哭诉着说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我,让我身体好了一定要来跟姨妈住。我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其实,我已经没有力气点头了。
我和妈妈乘上了一辆蓝色的车,很顺利很快地出了城,没有进城时那么复杂,要一遍又一遍地消毒。反正,我一出城,很猛力地吸了一口气,感到有些甜丝丝的,真的。
回家后,我想喝水。妈妈说:“这水太混杂了,等清了才能喝。”我说:“没关系,以前也是喝这样的水的。”妈妈说:“你现在是病人。”我笑笑,端起碗一口气喝光了水。
当天晚上,我不再吐不再拉了,第二天,我的脸色红润了,没有不舒服的病症了,真是奇怪!
妈妈很高兴,说:“再过几天,你还是回姨妈家里去吧。”我断然地说:“打死我也不去了。”妈妈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很动情地说:“那里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