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原是原是个美丽的地方,木月此时正歪着头,倚靠在一个茶楼的窗户上,窗户用木头轻轻支起,小雨点,顺着风,轻轻的打在木月的身上,木月也是不甚在意,看着青石板上,匆匆忙忙的人群,嘴角微微扬起。
一把二十六股黑色油纸伞,出现在木月的正下方,那人抬起脸,面部线条依旧刚毅,只是今天换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里,倒是显得扎眼。
木月对他,笑了笑,宛如只是熟识般,并没有发生前日尴尬的事情。
那人愣了愣,也是对她轻轻一笑,缓缓的就走到木月所在的那座茶楼来,木月此时,才觉得危险将近,前下以为,他只是路过而已,因此也是甚不在意。
可是如今那仇家,都找上门来了,木月觉得如若不跑,觉得极为对不起生她养她的爹娘,虽然她不知道,此时她们现在在何方。
木月刚刚叫小二买完单就要抬起脚,溜之大吉的时候,一把黑色油纸伞的伞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晃了晃神,觉得此次定是在劫难逃。
她往楼梯的扶手让了让,语带笑意,甚是温柔的说道,“今日在这茶楼里能与公子再次相见,我感到极为高兴,如今我遇到一些事儿,要去处理,恕小女子不能陪公子喝一杯茶。”
南风石,瞧了瞧木月,嘴角勾了勾,似是在嘲讽般说道,“我看着姑娘,也是没有事的主儿,如今怎么一遇到我,事情倒是接踵而来了?”
木月的眼皮跳了跳,心想这人也是太小气了些,这会儿倒是找上来了。自己只不过扔了一个石子儿,虽说这石子儿朝着他的面门飞去,还不小心给他的脸添了朵花。
木月敛了敛笑意,“既然公子相与木月喝杯茶,木月也不推迟,只是当日的事儿,木月并非存心,还望公子海涵,自古来便有句俗话说的甚好,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楼下公子既然已是对我一笑,这前日的仇,木月便当是公子消了。”
南风石挂在嘴角的笑僵了僵,虽说只是一会儿,木月倒是瞧见了,一抹笑意在眼里稍纵即逝。
“姑娘既已这般说,如若在下还在斤斤计较倒显得在下小气了。”话虽是这么说,只是脸上倒是没有丝毫笑意,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木月站在一旁,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像是蒙了一块布,话语却是没有接南风石的话,“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适合喝茶,只是我觉得,只有在雨天的时候茶楼里倒是极其安静的。”
她指了指先前坐的位置,“这是,这座茶楼里头,位置最好的。”
南风石看了看木月指的桌子,发现这里头的桌子的做工倒是极其雅致,木头呈釉黑色,上头摆着茶艺六君子,与青花瓷茶杯,陶制水壶,与一个火炉子,而木炭却是搁在桌底下。
二人坐下后,木月将水往炉子里头加了些炭火,将注了些水的陶制水壶搁在炉子上。
接着木月?用初沸之水,注入盖碗及品茗杯中,以提高碗、杯之温度,南宫石看到前面一直忙碌的木月也没说什么话,只是眼里的冷意却是消了些,眸子里浮起赞赏之色。木月将那上好的茶叶,用茶勺,轻轻的拨入盖碗中,而后提起烧好的开水悬壶高冲,冲完开水之后,木月左手提起瓯盖,轻轻地在茶碗面上绕一圈把浮在表面的泡沫刮起,然后右手提起水壶把瓯盖冲净。一道茶香随着袅袅热气,飘到南风石的鼻中。眼里的赞赏之色又多了一些。
木月将茶水倒入青花瓷杯,双手将杯子送到南风石的前面,语带笑意道,“公子,请喝茶。”
南风石接过茶杯,在鼻端闻了闻,轻轻的啜了一口,他望着木月,原本刚毅的脸这时倒是柔和了许多,话语中多了些笑意,“原来姑娘是懂茶之人。”
“懂茶?只是略微懂一点。”木月的目光动了动。而后归于平静。木月以前的时候,倒是时常泡茶给她师父喝。只是如今喝茶之人早已不在了,泡茶之人依然在这世上存活着。
南风石,望着眼前被白汽渲染的有点晕红的脸,心里头的某一处动了动。
木月将袖子,整了整,“这位公子,天有点晚了,还有人在家里头等着我回去,这红茶,应当慢慢品,虽说有点苦涩,可我想要是喝多了,公子定会喜欢的。”说完木月就抬起脚步向楼下走去,木月自知南风石定不是寻常之人,如今她已是半月门门主,有些麻烦该省的还是要省,既已答应了,就应当以身作则,而不是靠着义气用事,故才留下来与南风石喝茶。
南风石透过窗户,望着木月的背影,飘飞的红衣在雨中像是开的极盛的红莲花,小雨珠打在她的发烧上,凝结成小水珠,顺着一头未束的情丝滑落下来,最后隐入红衣之中,消失不见。
原本阴骘的眉眼倒是染上些笑意。
木月望着天空飘下来的雨,宛如是一个巨大的网将她网在其中,心里头觉得有些憋闷,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雨珠侵入她的皮肤,她丝毫未觉。
她突然,想她的师父了,那个一直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里,甚至不惜耗一半内力,帮助她修习武功的人,如若不是那样,她又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练成这玉女经?
可是如今,仇人都不知道是何人?
木月任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她不知道,那顺着眼角的水,是雨,还是她的泪,只是她觉得咸咸的,划过嘴角,隐入青石板里。
当白描看到在雨中漫步的木月时,急忙就迎了上来,将木月头顶的雨水与她隔开来,口里头埋怨着,“主子何苦这般折腾自己呢?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白描望了望脸色白的透明的木月,只是额角的那枚半月牙印记此时倒是极红。
木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白描,轻启朱唇,“我只是看着天气好,出来散散步。”
白描低头看了看青石板上蓄的雨水,也没说话。只是在抬头看到窗口的那个人时,迅速将眼神移开,仿佛那里没有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