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我们相约分头努力,希望借此天涯海角,分灯为教。后来他从南京又回到宜兴,我从大陆来到台湾,从此关山远隔,音讯全无。我心中依然盼望能有一位大德让我追随左右,奉行领导。所以,我观察良久,准备择主常随。在寻寻觅觅之中,我发现尽管有的大德长于教理研究,有的大德精于时势分析,有的大德善于政论批评,有的安于高位荣显,但都未能怀抱振兴佛教的理念。在茫然无主之余,我更加渴望能出现一位没有自私主观立场,而且真正关心整个佛教的高僧大德,来作为依止的对象。
一九五五年,大藏经环岛弘法宣传团成立,我担任领队,追随团长南亭法师四处布教,秉持属下分担忧劳应有的态度为其效命。只是生性保守的南亭法师经常指示我这样不能做,那样不可做,所以虽然合作期间从未发生争执,但心中深以为憾。尽管如此,我自始至终从未有不欢的场面,一直很庆幸自己还是能接受别人的领导。
一九六三年,我和白圣法师组织台湾佛教会第一个访问团到世界各国访问时,曾亟思扮演好助理的角色,无奈身为发言人的我却不能发言。我有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感觉。虽然别人如此不尊重我,但我仍要尊重别人,最后才能圆满结局。
四十年前,有鉴于圣教不彰,佛子大多因循旧习,仅思向外求福,不知自我实践,我也曾一度为人编辑《人生》杂志,为人助印发行大藏经影印工作,希望借此推展佛教文化事业。但主事者仅想守成,与我开创的理念无法相符。虽然我并不满意他的领导作风前后有多年,但直到我向他辞退时,他依依不舍,说我很适合跟随他工作。这可以证明一点,我懂得被人领导。
尽管世事无法尽如己愿,我还是十分尽力地做好幕僚工作。我曾亲近新竹、桃园、苗栗三地佛教会理事长妙果老和尚,任其助理。记忆中,我所拟定的各种计划,回复的各种公文,不曾见他更动一字;所建议的各种事项,所从事的各种活动安排,乃至会客、翻译,也未尝见他否决。不仅如此,在当时交通不便的年代,还承蒙他亲自带我跋山涉水,周游各个客家地区,例如竹南的狮头山、大湖的法云寺、竹东的师善堂,关西的潮音寺,乃至平镇、杨梅,还有许多新竹、苗栗的道场,都感谢他的慈悲向导,让我结下许多因缘。记得有一天,太阳很大,他以一顶拿破仑式的帽子赠给我遮荫,直到今日,我仍参不透老和尚的肚里玄机。
我也曾做过《慈航法师全集》的助编,并多次前往探望慈航法师,承其慈悲垂护,亲切接待。他虽然是我的长辈,但每次来信皆以"云弟"称我,可谓厚爱备至。不幸年至六十时,正如人云:"慈航止于汐止。"我因而未能长期亲炙,受他领导,至今追思,深憾缘悭。